《探索者日志：骨灰娃娃 》P3——瓷器街

[靜海聆]

瓷器街

探索者日志：骨灰娃娃 3 of 6

著  Kevin Andrew Murphy     译  空山鸣

    炼金术师经常与毒药打交道，所以也懂得使用迷幻药的方法。绝大多数情况下，是否致死取决于剂量。
    还是大意了。在复活奥林时，我曾经使用了一点角兽的碎屑，使得他拥有独角兽那洞察毒性的能力，而我有点过于依赖他的警示。而且只是一点不足以致命的毒药，没准还是不知名的品种；况且，让独角兽闻名的是能刺穿一个邪恶的生物，而不是去践踏一片洋地黄。
    尽管我个人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毒药，但是我知道睡梦蜘蛛的毒液可以用来制作“寒颤”，一种强有力的致幻剂和麻醉药。贵族们曾经向伽尔特引进这种异国的恶习，甚至在大革命之后，还能在某个被人遗忘的档案馆里发现巨大的蜘蛛巢穴。火药大师达文曾经警告过我说，那些蛛网本身就会对精神造成影响。
    又一个念头跳了出来。曾经有人说过卡塔佩什的说书人会使用一种叫“麻友”的甜食，靠里面的致幻剂来增进他们的演出效果。为什么伊利森的说书人不会做同样的事情呢？一滴可可里的寒颤，一个睡梦蜘蛛丝荧幕的皮影戏剧院，再加上季耶夫格尼真情流露的声音，这是在白王座训练出来的魅力，还是继承自那著名的女性祖先？他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巫，但是季耶夫格尼可不仅仅是珀斯卡尔讽刺的那样，只是在魔力口袋里找到一点点“残渣”而已。
    在我的口袋里也有一点“残渣”。是和角兽的碎屑一起发现的贵重宝物，德沃尔公爵的镶有红宝石的独角兽皮手套，有很多奇妙的功效。而和现在有关系的就是其中和毒素的能力。
    当然，酒精也算是一种毒药，不过就美酒节上喝的那点量还不足以让人到喝醉的状态。

    我将左手的手套换成了独角兽的。
    我能感觉到宝石熟悉的重量。季耶夫格尼的剧院失去了刚才的光泽，颜色褪去，从一个窗户到另一个的变为一个漂亮但毫不出奇的玩具。我那些有关弱效致幻剂的假设是正确的。
    也不对啊，因为如果独角兽的宝石能够驱除我身体内的毒素，那么为什么我旁边这位仍然在狼和人之间不断的闪烁变幻？
    我努力观察这一现象。作为一个专业的炼金术师，除了药水我还喝过更多种类的东西。不过这并不代表我能够看透一切可能或不可能理解的事情。
    我看到萝黛儿拿起可可壶然后满了一杯，并拿起我的刀切了一块蛋糕。那个男人和狼同时注视着这一切。很明显他们看到了什么，而不仅仅是一个漂亮姑娘将蜜酒节蛋糕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是谁的巫术？”男人问到。狼没有说任何东西。
    “奥林的，”伊瑞恩娅清脆的说道，并对我弟弟打了个手势。
    “他有一个鬼灵助手。这太厉害了，尤其还是一个这么年轻的！”
    “季耶夫格尼，你的这位朋友是谁？”他的姐姐突然问道。
    杰耶夫格尼站直了身子，不再缩在他那玩具剧院后面。他绝对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而且被桌子上灯光从下方照亮使他看起来有些邪恶，不过即使这样，看起来也感觉比我老弟还年轻。
    珀斯卡尔看起来比提卡还小似的，害怕的不行。他的猴子荔枝，甚至表现的更夸张，嘴巴恐惧一般的大张着，两手紧紧的抓住珀斯卡尔的头巾，不停的往自己头上拉，仿佛像是它打算躲进去一般。
    “你可以叫我银牙，亲爱的。”男人裂嘴一笑，露出他的牙齿让人明显看到一颗门牙真的换成了银的。狼也张了一下血盆大口，右边的大牙也是换成了银的。“如果我打扰了你们的活动，那么深表歉意，但是我有点事想要跟你的兄弟和他的朋友谈谈。”他看向珀斯卡尔。“如果你能去别的地方找点什么事做，那最好不过了。”然后狠瞪了一眼奥林：“我不喜欢可可，谢谢啊。”

    我从辛德林那听说过巧克力对狗来说像毒药一样。没准这也适用于整个犬科动物。
    我还明白了我会出现双重影像的原因。就是让我能看到萝黛儿的镜片在看季耶夫格尼的表演时，向下偏了一些，一部分挡在了我的眼睛前面。显然它和加了颤抖的可可一起相互作用，让我看到了一个变形者的真面目。
    我将它放回原位。现在我能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着狼皮袄的白发男子。
    我将另外一个镜片放了下来。银牙的那颗银质牙齿显露出了像是安多兰罂粟一般的橘红色的光芒。显然是有魔力的。他转向了我：“也许你现在正好在别的地方也有事要忙？”我翻起镜片，直视着长在男人头上的狼眼。

    最先将视线偏到一旁的是我：“恩，我…是的。”我发现麦登雅被紧紧的抱在沃娅的怀里，“我本来打算去买个娃娃。提卡会需要一个。你们知道……”
    “瓷器街，”伊瑞恩娅快速的回答到，“你要是买娃娃就应该去瓷器街。我们会带你去。小伙子们会稍后跟咱们汇合。”
    珀斯卡尔和季耶夫格尼看起来仍旧惊慌失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而银牙说到：“好极了！”
    萝黛儿将蜜酒节蛋糕打包，包括银牙的那一块。她表演般的将刀几乎擦着狼人的鼻子飞还给我。直到我跟奥林、提卡、沃娅和伊瑞恩娅离开为止，他都一直对我呲着獠牙。
    “飞吧，我的宝贝，”伊瑞恩娅一走出建筑就对自己的鹦鹉说到，“给我们带一个雪橇来。”奥雅立刻腾空而且，一道亮丽的颜色破雪而去。伊瑞恩娅转向沃娅说到：“刚才到底是什么事？”
    “我们才不想知道，不过我们无论如何都应该知道。”她扬起手摸了摸眉毛，让科利亚德基跳到了她的手指上。“飞吧，小家伙，”她轻声的说道，“把这一切都告诉祖母。”
    这只小画眉鸟点了点头，振翅飞过了屋顶。

    一阵尴尬寂静被奥林的尖叫声所打破：“这是我的女主人，伊瑞恩娅·艾尔瓦娜，我们伟大女王的曾孙女！哪个瓦尔基人能为她提供满意的服务，就能从王宫获得赏赐！”
    一组驯鹿拉着一架雪橇从飞腾的鹦鹉下方而来，赶车的是一个穿着一身蓝色外袍的黑发男子，袍子上还装饰着红黄丝带。他的脚上还穿着一双驯鹿皮靴。他先扶伊瑞恩娅上去，然后是沃娅和我，让我们坐在后面，让奥林和提卡跟他一起坐在前面的驾驶座上。
    奥雅尝试着落在驯鹿的大角上，但是这只鹿不停的摇晃头部。“瓷器街！”
    司机甩动他的缰绳，驯鹿拉着雪橇开始雀跃的飞速前行。我们超过很多其他驯鹿、马匹和雪橇犬拉着的寒地交通工具。其中还有一架猛犸象拉着的乘坐巨人的雪橇。
    我们来到了一个白雪皑皑的广场。巨魔和地精正在用铁铲和耙子在清理屋顶的积雪。

    奥林回头看向我们：“这些雪会去哪？”
    “一些会倒入湖里，一些会倒入温泉中，”伊瑞恩娅解释道。
    “那城市外的那些雪呢？”
    “一句忠告，”伊瑞恩娅警告的说，“问太多问题的人的头骨，都用来修补白骨大道了，就是我们相遇的那条大街。”她顽皮的微笑起来，“这条大道从城门直通王宫的外墙，经常会被拓宽，它可是白王座里一条总是能保持良好养护的道路。”
    “那些都是头骨？”奥林问题，并飞快的接了一句，“这可不是在问问题！”
    “当然，”伊瑞恩娅冷冷的说到，“这不是个问题。”然后大笑起来。“不过我现在已经当够王室家族成员了。一个斯蒂亚基喜欢回答一些冒失的问题。来问我你能想到的最无礼的问题，我会尽可能回答你呦。”
    奥林用手撑着下巴，思考了起来。“那么，如果伊利森总是在冬天，那么你们还过彩晶节吗？”
    “真是一个‘无礼’的问题！”伊瑞恩娅鹦鹉般的咯咯笑声回荡在冰冷的空气中。“没错，伊利森处于永恒的冬季，但是时间仍然在流逝啊，我们还是会过节的。现在不就是蜜酒节吗。我听说在某些地方还会有人哀悼多雨的春季来临。而在白王座，我们会在第一辆大篷车从天下驶来的时候庆祝。” 她窃笑了一声，“至于彩晶节——虽然我们这里很少有莎琳信徒，但是那仍旧是一个求婚或求爱的好时节。”
    沃娅狡猾的笑了笑：“我觉得伊瑞恩娅已经看到下次过这个节时特别的场面了。”
    伊瑞恩娅的脸瞬间变得粉扑扑的，而我则机智的转过头去看沿途的壮丽风景，不掺和到她们酝酿贵族圈的蜚语当中。

    在我们的右侧，从巨大的雪块中升起了一座大型冰雕，外形有点像长了胡子的季耶夫格尼，挥舞着一柄巨斧，比冰霜巨人还高。
    一些地精正在嘴里咬着刀子，背着困好的绵羊，往雕像上方爬去。下面有一大票群众在围观。
    奥林和我不是没见识过血溅雪地的情形。但是比不上这些地精屠夫的手法，甚至让我联想起之前在战场看到的景象，觉得断头台都是一种人道的高科技仪器。提卡不需要看到这些。
    “别看，”我喊道。她听话的闭起了眼睛。
    “没错，”伊瑞恩娅附议到，“竟然用绵羊？霜厅剧院到底在搞什么，有必要弄这样的噱头吗？”
    “‘杀羊的’科什迪克提凯。”沃娅打趣道。
    “我看是‘卖肉的’科什迪克提凯吧。”伊瑞恩娅也回了一句笑话。而她的朋友被下流的双关语逗的前仰后合。“司机，去瓷器街，”冰雪公主命令道，“无需在此逗留。”

    我注意到沃朗塔斯学士希望我们与他在周五会面的阶梯，并努力记住了周围建筑物的模样。

    我们的雪橇离开了这个广场，但是没能在绵羊开始尖叫之前。
    我们进入了一条宽阔的大道，就位于毗邻剧院的商业区边缘——餐厅、酒馆、时尚帽店——并在一条街右转进去，眼前是一片只可能是通过巫术才会出现的图画般的美景。甚至连雪看起来都是处理过的。
    街道两旁的人行道装有优美的护栏顶棚，和商店的门廊交相呼应形成了两条豪华的人行漫步道。逛街的人可以穿着他们豪华的衣物而不必担心被雪或是烟尘弄脏。商店的橱窗上有一些白霜，精准的勾勒出里面商品的轮廓，好突出它们最靓丽的优点。
    一个小商店专卖马克杯和啤酒杯。一群衣着华丽的矮人正贪婪的盯着这些杯子。一个大商店的橱窗上炫耀的写着提供各种款式瓷器，从那种可可壶用的典雅的雪花瓷具到结构精巧花式复杂的节日套装应有尽有，比如一个明显看起来就是用作某个女巫的蜜酒节盛宴套装，上面有统一设计的蜜蜂、胡蜂和匕首组成的马赛克图案。还有商店在出售女王艾尔瓦娜各种尺寸的半身雕像、地精外形的饼干罐、脑袋可以拿下来的巨魔醋瓶、各种样式的雕像和装饰用盘子。但是绝大部分瓷器街的商店都在出售瓷娃娃、成百上千的娃娃展示在这条街上，从橱窗里像伽尔特小孩一般好奇的向外看着囚车前往断头台。
    “司机，在四根獠牙那停。”沃娅指着瓷器街上一间颇为讲究的商店说到。
    作为伽尔特人的我，坚持要跟司机握手再见，并顺带给了他几枚硬币。为革命委员会服务是极大的荣耀，但是如果要求付钱的话却极其危险。我推测女王艾尔瓦娜的王庭也会是类似的运作方式。

    两个几乎和季耶夫格尼一般高大的乌尔芬守卫为我们推开这间商店的门。在他们跟白王座的巨魔、巨人共同努力之下，已经让我确实的认清了我是个矮子这一事实。
    接待我们的是一个秃顶的中年乌尔芬男人，穿着一身洁白的卡蒂亚式长袍，上面用小粒珍珠组成的四根獠牙形态的图案，或者说是一个象牙塔，或者说是一个花体字的“M”——跟瓷盘背后的图案相同。“莫甘娜小姐！”他向沃娅问好，“真是意外的惊喜！还有麦登雅也来了！真是太高兴了！”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埃尔姆特，”沃娅捏了捏他的胳膊，“在你开始问之前，霍格瑞姆已经出人头地了。祖母指派他当季耶夫格尼的贴身男仆。”
    “啊，那真是太好了！我太高兴了！啊…”他突然冰冻住了一般，像一个被吓呆的小鹿，大概是因为瞥到了站在后面的伊瑞恩娅。
    “这位是伊瑞恩娅小姐，”沃娅补充到，“女王陛下的曾孙女。”
    埃尔姆特深深的躬身行礼，低到他小心盘放在秃顶上的头发都垂向了地板。
    伊瑞恩娅仿佛在强忍笑声：“你可以起来了。”他赶忙起身。在他匆忙的把头发从脸上像一团金色的乱麻似的重新盖回头顶上时，她便笑的更厉害了。
    “尊贵的小姐，需要我现在就把商店清场，好让您清静的浏览商品吗？”
    “没必要。”她溜达到一边并示意奥林，“这位厉害的年轻巫觋刚得到了一个鞭奴，这符合他的身份，”她的眼睛忽然瞟向我，“而他的哥哥认为没准她想要个娃娃。”她的脸上浮现出酒窝，明显是憋着笑。
    “没问题，尊敬的小姐。”埃尔姆特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
    “您的同伴有什么特别喜好的娃娃类型吗？”
    “哦，他是刚来伊利森的外国人，”伊瑞恩娅轻笑道，“就带我们全都看一看吧。”
    “如您所愿。”

    四根獠牙很会奉迎贵族的喜好。桌子上摆放着有“寒冰王冠”图案的浅盘和杯子，仅供王室成员使用，这图案来源于女王艾尔瓦娜的加冕礼，但只是被伊瑞恩娅嫌弃的说：“唉，这些家伙…”在楼梯间的玻璃展柜中，摆放着一些陶瓷做的伊利森野生动物雕像：有穿着华丽盔甲的雪雁、穿着雪地靴的雪兔、松貂、白鹿和灰色的野猪。在一个角落里以各种各样迷人姿态，展示着数量巨大的灰色家猫雕像。
    上楼之后，则是数百个目不转睛的娃娃——有男有女。绝大多数都是金色或铜色毛发的乌尔芬小孩，或者是穿着白金裙子的雅德维嘉，不过也一定数量的黑发瓦瑞西亚人和切利亚斯人在里面，还有一些天洲人和卡利德人和其他远离伊利森的种族。
    “您会注意到，”埃尔姆特自豪的介绍他的货品，  “绝大多数孩子都穿着伊利森的传统服装。但是还有一些穿着他们自己的民族服饰，比如这个小家伙就穿着他的瓦尔基罩袍，”他指向一个穿着蓝色罩衫的小娃娃，看起来就像载我们来的司机，“还有另外一些穿着奇异服饰的。看这个可爱吗？她的形象是一个来自明海的艺妓。”他又指向一个天洲女孩，穿着精致的丝绸袍子和束腰，黑发上还装饰了珠宝，脸上涂着白色的浓妆。我并不知道什么是艺妓，不过她看起来就像伽尔特革命前的侍女模样。

    我继续扫视娃娃，看看能不能找到更成熟一点的。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发现了一些老派的娃娃，和一个放了至少一打老妪形态娃娃的货架。
    埃尔姆特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啊，是的。我们还为这些孩子准备了母亲，当然还有我们伟大的老妪，孩子的祖母，是每一个伊利森家庭都不可或缺的。”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老妪形态的娃娃。尽管小孩模样的娃娃和中年的娃娃脸上都有各种各样的表情——有的高兴，有的伤心，有的淘气，有的急躁——但都是各种讨人喜欢的表情。
    而老妪娃娃则都是写邪恶的表情——算计、发怒、贪婪、恶毒、不悦或是冷酷。并且全都穿得和市贸广场上芭芭·雅伽雕像一般：一手拿着一条扫帚，背后背着柳条框，腰间挂着一只金色的公鸡，旁边还别着一把银色的镰刀，带着蒜辫和装有各种植物根茎的草药袋——女巫吃饭用的家伙。老妪娃娃的外衣是用菘蓝染料染成了苔绿色，而衬衫则是用昂贵的塔尔多骨螺染料染成的了对比鲜明的紫色。取代王冠或头冠的是，花白的头发上一水全都戴着黑色的无边皮帽。她们的眼睛都是银色或者海蓝色，令人恐惧的瞪着。

    提卡指着一个举止形态表现的特别傲慢的一个，手指一边发抖一边说：“爸爸妈妈也一直把我家那个放在炉灶旁。我们会在干完一天的活之后向芭芭·雅伽汇报，并且每晚都放一碗白菜水在蛋杯里来供奉她。”眼泪从这孩子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但是我把它弄翻打碎掉了！妈妈就把我卖给了奴隶主！”她恐惧的看着围绕在我们周围的娃娃，“奴隶主说白骨磨坊会磨碎我的骨头然后做成一个娃娃！”
    沃娅屏住呼吸：“那个老女人这样说了？！”
    提亚点了点头，眼睛睁的大大的。
    “那么有些事就必须要做了，”伊瑞恩娅吸了一口气。
    “先是想抓一个巫觋当奴隶，然后又是编造如此荒谬的谣言？”她摇了摇脑袋，“我曾经听说过魔法磨坊能产出盐、咖啡……甚至是黄金！但是产出一个娃娃？可笑！”
    “虽然现在已经极大的简化了工序，”沃娅哼声说，“但是这可是完完全全的谎言。”她蹲下面对面的看着提卡，脸上看起来非常的认真。“这是麦登雅。”她举起她的娃娃，“她完全不相信这些。你信吗？麦登雅？”沃娅肯定也受过跟季耶夫格尼一样的木偶戏训练，她摇晃着她的娃娃让其好像真的鲜活了起来似的，“你不能相信这些话，”她告诉提卡，“也不要再说给其他人听。听明白了吗？” 几乎同时，提卡突然变得高兴起来：“我才不相信那些话！”
    “很好。”沃娅站了起来，这孩子已经听话的忘记那些话。

    奥林盯着伊瑞恩娅：“那白骨磨坊到底用那些骨头做什么？”
    “啊，很多东西啊，”她解释道，“好的头骨会用来维护白骨大道，还会挑选出一些卖给死灵师或者做成家具，不过大部分只是被磨碎来为巨魔或食人魔做面包。”
    沃娅点点头表示同意：“也会喂一些可怜的狼，不过可别让他们听到你在谈论这个。说冬狼在白骨磨坊那吃残羹剩饭可是非常严重的侮辱。”
    “尤其是如果还并非事实。”伊瑞恩娅顽皮的补充到。
    “没错。”沃娅站了起来，“没人会去吃巨魔面包或者食人魔香肠，除了巨魔和食人魔自己。哦，有时还有巨人。”
    “和地精，”伊瑞恩娅继续补充，“但是地精连鱼头都吃，所以这不算数。”
    “巨魔面包！”奥雅嘎嘎的叫起来。
    伊瑞恩娅嘲笑的瞪着她的鹦鹉：“对，你也吃，但是你就是个小傻瓜。”她用脸颊蹭了蹭她的魔宠。
    “你们不会拿我去喂巨魔吧？”提卡问到。
    “当然不会，”伊瑞恩娅嘲弄的说着，“你可不是我的鞭奴。”她坏坏的看着奥林。
    “我也不会拿她去喂巨魔！”
     “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伊瑞恩娅总结道，“我认为他会像宠物一样的留着你，而你也只会在你的主人犯错时才会被鞭挞。如果你表现的好，等你再大一点，没准能在他家里有更值得信赖的职位。”
    埃尔姆特也点了点头：“我的儿子霍格瑞姆现在就成为了贴身男仆。”他很骄傲的说道。
    “可是要比保镖好多了，”伊瑞恩娅轻哼道，“你们能想象的到吗？”
    沃娅窃笑着说：“他曾经就是季耶夫格尼的鞭奴。”
    我叹了口气：“我懂了，看来鞭奴通常不会获得玩具。”
    伊瑞恩娅莞尔一笑：“至少不会是新的。”
    沃娅点点头：“通常他们会拿到我们玩剩下的。”
    “你会有一个新娃娃，沃娅，”伊瑞恩娅提议到，“把麦登雅给她吧？”
    “才不！”沃娅哭喊到，紧紧的抱住她的娃娃。  “这可是祖母在妈妈在生季耶夫格尼难产去世之后做给我的，她的头发还用的是妈妈的头发！”

    沃娅无声的做出最后一个词的口型，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然后开始新的玩笑：“通常我们会给鞭奴一些旧衣服。而这在霍格瑞姆那特别的搞笑，”  她继续解释到，“作为乌尔芬人他太矮了，穿上季耶夫格尼那些宽大的衣服会变得非常可笑。就是这样。”
    “我们莫甘娜家族是一个古老的家族，”沃娅提醒她的朋友，“季耶夫格尼遗传了我们祖先苏德芮丝格的血脉而已。”她看向我然后解释到：“雅德维嘉会和雅德维嘉结婚来保持血统的纯正。不过也有例外就是会有养子，一些其他种族比如像奥林这样拥有非凡巫术的人——会被我们某个家族收养并作为家族成员养大成人。苏德芮丝格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我们家族有不少人都遗传了她的身高或者金发。”
    “可怜的季耶夫格尼却并没有遗传到她的魔法能力。”
    “从一个到去年为止都找不到魔宠的女孩嘴里说出来，真是……”
    “是我找到她！”奥雅纠正道。
    “没错都是你的功劳。”伊瑞恩娅又亲了亲她的魔宠，“不论怎样。珀斯卡尔只比季耶夫格尼大一岁，但是他从上次彩晶节就有猴子了，留给你兄弟时间可不多了。”

    “的确……”沃娅看起来很悲伤，转而看向窗外让我得以仔细观看她的侧面。她生的非常美丽，纤细的身躯有点像她的娃娃麦登雅。话说将对母亲的记忆做成一个娃娃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那么特别之处是什么呢，可能是侧面和认真的样子，两者都与我刚以为是女王艾尔瓦娜的一个半身像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所以那并不是她的雕像，而是另外一个看起来跟艾尔瓦娜姐妹一般相像的女人，只不过没有带着冰柱王冠，取而代之的是带着一个四根獠牙组成的头饰。
    我放下我的望远镜片。上面的铭文果然如我所料：女王莫甘娜。她头饰的尖端形成了一个花体字的“M”。我现在知道德沃尔公爵日志中提到的“象牙塔的女主人”指的是谁了。

    一声尖锐的敲窗声将我从沉思中惊了回来。沃娅立刻跑过去，打开窗户。
    一只画眉鸟飞了进来，落在她的发带的樱桃枝上并火急火燎的在她耳边鸣叫着。“祖母！”她向窗外喊去，“我们在楼上！”
    一分钟之后季耶夫格尼大步爬上楼梯，他的猫头鹰帽子甩在背后。
    “珀斯卡尔呢？”伊瑞恩娅询问到。
    “在王宫，”季耶夫格尼气喘吁吁的说到，“我们把他留在王宫瓮城那了。”

    又一分钟过后，一只身上的毛像豪华垫子一样厚的绿眼灰猫悠闲的爬上楼梯，瞟了我们每个人一眼后，蹲坐在最上一节楼梯的一旁。
    随之而来的女人应该就是莫甘娜祖母了。她看起来可比她的女性先祖全盛时期要老的多，但是仍然有同样苗条的特点，并且同样有王者风范。她的象牙“M”并不在头饰的突出部分，取而代之的是含在她头冠正面的图案里。她的披肩是用白色海豹皮做成的，无袖的短上衣上镶嵌着无数的小粒珍珠组成的珠串，形成一个马赛克骨罐。成千上万的骷髅在珍珠串中不断的浮现。她一手拿着一根象牙一般洁白的手杖，手杖有一个带螺旋的圆锥形杖身，估计只可能是一个巨型独角兽的角。
    她像她的猫一样扫视了我们，然后说到：“科利亚德基全都告诉我了。”她首先看向伊瑞恩娅，“伊瑞恩娅小姐，我肯定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你的表兄，珀斯卡尔大人了。我愿意提供我的雪橇载您前往，只要您不嫌弃它。王宫虽然不远但还是有点距离。”
    “他还好吗？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甘娜祖母的头微微前倾：“多年来我都谨慎的避免过深的调查不该我操心的事情，尤其是牵扯到艾尔瓦娜家族。我只想说我已经明确的告诉冬狼银牙我的孙子不会掺和到他和珀斯卡尔大人之间的生意里去，不论那是什么事情。我还记下了按照这匹狼口中的敬语我是一个‘老婊子’——所以我觉得他变成一只花栗鼠比较合适。”
    “祖母，不会吧！”沃娅倒吸了一口气。
    老女人甜蜜的微笑了一下，露出一颗用金子修补的假牙：“哦，我并没有立刻这样做。只是我记着这个事情以后再说。狼可是十分在乎力量的生物，同样在乎知性，所以一个诅咒很容易摧毁它们，几乎没法在变成一个猎物一般的微型动物在树上跑来跑去只能面对松果之后，还能继续苟活下去。”
    “那珀斯卡尔呢？”伊瑞恩娅问到。
    “我向他提供了和你一样的东西：乘我的雪橇去王宫瓮城。”
    “我接受，比昂卡女士。”伊瑞恩娅行了一个简洁的屈膝礼，“请接受我的感激。”
    “这是我的荣幸。”她转过来看向奥林，伸出戴着一支海豹皮手套的手轻轻托起他的下巴，然后点了点头：“你应该就是她们告诉我的，奥林·甘提尔吧，年轻的伽尔特巫师。如果今晚你愿意前来莫甘娜修道院与我们共进晚餐，将会是我的荣幸，届时还请允许我们向你展示一些我们家族引以为傲的东西。”
    “好的，”奥林说到，并睁大了眼睛。
    莫甘娜祖母青蓝色的眼睛扫过站在奥林身后的提卡：“穿这身，可是不行。”
    她瞥向埃尔姆特：“我相信你这里有一些给大个娃娃准备的衣服？”
    “当然，女士。”埃尔姆特向提卡伸出手，直到她也伸手扶住为止。

    莫甘娜祖母的眼睛接着看向我。她注视着我好一会，然后看向我的左手，独角兽皮手套和手背上并不闪亮的天然红宝石。她笑了：“德沃尔公爵，很高兴再次见到您。祝贺您再次恢复了青春，您那位聪明的年轻妻子怎样了？”
    “我妻子？”我突然意识到所有人都看着我。
    “对不起，亲爱的女士，我想您误会了。我是诺莱特·甘提尔。”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到：“我很少犯错。”她举起她的手杖，然后靠近杖头。她青蓝色的眼睛突然被象牙制的望远镜片放大了。
    她放下手杖：“我们周围都是朋友。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有什么话会被传回伽尔特，而且……”她又停顿了一下，“你妻子？她没能活下来？”
    “德沃尔公爵夫人已经几年没有现身了。”我诚实的回答到。

    一阵尴尬的沉默被埃尔姆特和提卡的归来打破，她现在穿了一身华丽的伊利森服饰。“她现在像不像一个完美的娃娃？”
    “哦，是的，”莫甘娜祖母说到，并让她靠近点。
    “是的，真像啊……”

[靜海聆]

插1：“就算变成人形，狼也不会因此变得更文明。”
插2：“莫甘娜祖母知道很多她不该知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