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主题: 《探索者日志:骨灰娃娃 》P6——象牙塔  (阅读 5810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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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者日志:骨灰娃娃 》P6——象牙塔
« 于: 2017-05-04, 周四 01:14:37 »
象 牙 塔


探索者日志:骨灰娃娃 6 of 6

著  Kevin Andrew Murphy     译  空山鸣

    壁炉架子上的一个笼子里装着两只花栗鼠。其中一只的腮帮子被松子鼓了起来。另外一只则躲在故事书页做成的巢穴里。
    事实上这两个小家伙刚刚还是怪物一般的蜘蛛,不过这也没有比突然知道我的祖先可能是只独角兽能更令人不安的了。
    从前,我身上一些特别之处都怀疑是遗传自精灵,因为奇奥尼的河水也流经达波里奥。而且在我懂得了“私生子”和“半精灵”不是同义词之前,还熬出了不少的黑眼圈。
    而另一个由此而生的复杂问题也一齐出现了,就是我可能有贵族血统。德沃尔家族祖传的这颗独角兽红宝石,恐怕只会在真正的继承者手上才会发出光芒。
    这颗爱管闲事的红宝石还会时不时在我刮掉“独角兽胡子”的时候闪烁,把剃刀从脖颈上推开。
    我曾经也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过自己。思考我的脸是不是有点像马?站起来是不是有点显高?我的胡子有点太重了。但是这也会发生在很多年轻人的身上,甚至那些从未喝过突变药剂普通人的也会如此。
    而更让我烦恼的是,在发现德沃尔的宝藏前,我曾是一个残废的瘸子。公爵的公式本里的内容帮我治好了身体。你问女公爵的石头?成了我的心。所以我能体会到阿尔然·德沃尔在才华慢慢离他远去时的内心感受。
    而他的一部分被女巫们放进了宝石中看起来几乎已经算是常识了。
    “爸爸,你可真帅,”艾米莉说道,“比你的雕像帅多了。”
    我转向她,用毛巾擦了把脸:“哪个雕像?”
    身穿三个世纪前款式的乳白色绣锦,坐在梳妆台上的艾米莉,正摆弄着一条彩虹色的丝绸:“就是你和妈妈留下来的那一尊啊。”她带上一顶曾经在伽尔特贵妇中流行的锥形埃宁帽,甩了甩头,丝绸在脑袋后面变成了尖旗一般的头纱,“我记得清清楚楚,和你们留给我的其他礼物放在一起。”
    “帮我回忆回忆,”我说,“都是些什么?”
    “笨蛋爸爸,”她笑着说道,“你不记得了吗?”
    “我就是想听你说。”
    她开始像一个女学生似的背诵起来:“你给了我对发现的喜悦;妈妈给了我她对学习的热爱。将这两者合二为一造就了我。”她突然变得悲伤起来,     “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从大革命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我真诚的撒了谎。“那时一个动荡的年代。”我换上欢快的表情转移了话题,“当我们回到伽尔特,你必须要小心,可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活得。”
    “噢!没问题!”艾米莉点着头,头纱不住的摆动。“这可是芭芭·阿莱持卡教导仪态的第一课:当有人进来,除非是我们的主人、雅德维嘉或者知晓娃娃秘密的人,否则我们必须完美的保持静止不动。就像这样。”艾米莉风驰电掣般一把从口袋里抽出一副平光镜戴上,同时拿出一本微型图书打开至熟悉的一页。她的嘴保持一个“O”型不动,眼睛也睁得大大好像有什么大发现似的。她的表情就像是法师研究出了法术或者炼金师破解了公式一般。
    我顿时领悟到——这就是艾米莉在拥有生命之前的模样。
    接着她笑出声来,把书和眼镜收了起来。
    “只有在我们需要自我保护或者接到命令保护什么人的时候,才允许行动。或者是……”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一抹腮红在她的陶瓷脸颊上浮现了出来。
    “你可不该提这个,因为这肯定是另外一个秘密。”
    “对,”她表示同意,“而且莫甘娜女士还没有进行收养仪式,所以你还没成我爸爸呢,就算你本来就是!”
    “那我要是猜中了,能让你说吗?”
    “嗯……我们可以自行判断。”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在接到命令杀掉什么人的时候。”
    “只有坏娃娃才会那样!”艾米莉惊呼了一声,然后拍打了几下捂住嘴的手。
    “我猜坏娃娃又是另外一个秘密吧。”
    艾米莉点了点头:“他们非常恐怖。会折磨蜘蛛。”她瞟了一眼会客室,然后才向我吐露,“那些调皮的坏娃娃和听话的好娃娃会分在不同的班里。莫甘娜女士可不想我们打架。”
    她没有说更多的细节,但是我能从她的表情看出一些端倪。
    “所以你就去偷看那些坏娃娃上课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咧嘴一笑:“因为我也会这么做!”
    “已经都是50年前的事了,爸爸!”艾米莉大声的说道,“妈妈在头10年的时候还来过信。她说你生病了,但是很快会好起来,她还会再给我来信。但是很快恐怖的大革命开始了,就再也没有信了!我总要做点什么!没有什么比当一个没人要的娃娃更惨的了!”
    她突然哭了起来,陶瓷的脸庞上真的滴下了眼泪。
    “好了,好了。”我安慰她,将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哭出来就好了。”
    存了50年的泪水倾泻在了我的肩头,我突然很好奇这些娃娃们吃的东西去哪了。就好像是在琢磨伊利森的雪都下哪去了,1000多年的积雪怎么没把这里堆成冰川一样。这都是巫术,并不需要更多的解释。
    有关德沃尔公爵,更令人不安的问题出现了。据我所知,他是由于年事已高,所以在大革命的十年前一段短暂的婚姻之后就死去了。而死亡对于任何人来说都称不上是“好起来”——除非,你觉得成为不死生物是一种更好的状态。
    那么又说回来,我曾经用公爵夫人的贤者之石和角兽的碎片将死者复活。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同时将传说中的太阳兰灵药加入进去会怎样呢?
    不过现在有更紧要的问题。“那么,在坏娃娃的课堂上你都学到了什么?”
    这让她立刻就不哭了。“哦,那些诡计下作的我都说不出口,”艾米莉抗议着,然后带着尴尬的笑容告诉我,“我最喜欢的是,你假装成一个普通娃娃,然后在没人注意到你的时候把别人的随身物品移动位置,让他们觉得自己精神出了问题!”
    我特别好奇他们还传授了什么别的诡计,但是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们。“你们准备好了么?”是沃娅的声音。
    “马上!”我回答到。我找到一些德沃尔公爵上次来这里时留下的衣服。一件奢华的刺绣长袖长袍和一件银狐皮袄挂在火炉边的衣架上。闻起来有一些香柏片的味道,不过触感好极了。我打开了门。
    沃娅现在穿着一身苍白玫瑰绣边的乳白色的无袖短上衣,头戴传统冕冠,科利亚德基落在头冠上。麦登雅也穿成相同的款式。端详了一阵后,这个娃娃评价说:“你看起来真棒!”
    “可怕的复古款,”沃娅补充着说,脸上露出了小酒窝,“但是,很棒。”
    对伊利斯的时尚没什么研究的我的也搞不清楚是哪部分的衣着过时了。“恐怕我就是这种风格。”我拿起我的炼金包,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帅气的白色野猪皮包,让艾米莉爬上来,跨坐在我的肩膀上。
    当我们走到圆形长廊的时候,我听到荔枝的尖锐笑声和珀斯卡尔·艾尔瓦娜皮猴似的窃笑声。他也穿着一席长袖长袍,但是却有完全不同的衣襟和下摆。我还发现他的皮袄毛面冲里,将织锦朝外。
    比昂卡·莫甘娜,再次以慈祥的祖母面容出现。慢慢放下半遮着嘴的孔雀羽毛扇,对我说道:“德沃尔公爵,我恐怕对您做了件失礼的事情,竟然会同意您不要男仆的决定。我还以为您能记起伊利森的着装风俗呢。”她斜眼看了沃娅和麦登雅,“为何你们也没有告诉他内外穿反了?”
    麦登雅委婉的说道:“他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施法者。我以为他是故意要反穿大衣来避退小魔怪,或是其他类似的东西。”
    比昂卡对身材高大的仆从打了个手势。“请帮公爵一下。”
    我放下包,让艾米莉坐在上面。外套被脱掉了,翻过来重新穿上。我像模特一样亮了个像。“好了吗?”
    珀斯卡尔和荔枝发出了更多的窃笑。鹦鹉般的笑声也从奥雅和伊瑞恩娅那边传来。季耶夫格尼发出了熊一般的大笑,而沃娅和科利亚德基吹起了口哨,整个走廊里都充满了娃娃们陶瓷铃铛般的笑声。
    “哦,亲爱的,”比昂卡的扇子在她的手腕上摇摆,“我完全记不得你怎么还有这件皮大衣。”
    我看了看肩膀上的织锦花纹。很漂亮的毛纺,是一片大雪覆盖的松林图案。还在树下用拉花做出了一个狐狸的轮廓,看着树杈上一只嘴里叼着多孔起司的乌鸦。
    “孩子们,我得告诉你们这狐狸和乌鸦图案在原先可是非常潮的!”
     “谨遵教诲,比昂卡女士。”伊瑞恩娅点了点头。
    “请艾尔瓦娜家接受我谦卑的歉意。”比昂卡仿佛丢了面子一般,“我在对我的孙子、娃娃和手下说话。”
    “我可没笑。”奥林说道。汀卡躲在他身后,一脸恐惧的看着比昂卡的开刃扇。
    比昂卡看了看他,然后看了看汀卡,然后又看了看我。“这该是个充满欢乐的场合,我建议今天在这墙里,我们就当做没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她瞟向伊瑞恩娅。“小姐,你准备好作为这孩子的教母了吗?”她用手指着艾米莉。
    伊瑞恩娅看起来思索了一下,但还是回答道:“是的,比昂卡女士。”
    “我觉得我能当教父,”珀斯卡尔俯允道,“除非你更喜欢荔枝?”
    比昂卡看起来好像真的考虑了一下,最后说道:“珀斯卡尔大人,我们莫甘娜是一个有悠久传统的家族。我觉着这恐怕不和礼法。”
    “我能当吗?”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也提议着说。
    比昂卡环视房间。“是谁?”
    “是我!”含糊的声音从看起来像女巫学徒一样穿着白色长袍的奥林和汀卡那传来,就从他们身后传出。
    一个娃娃从他们俩中间走了出来。他只有膝盖那么高,一头金色细发,戴着莫甘娜家族侍从标志的珍珠扣子。他的眼睛就像是冰封湖面下的阴影一般灰蓝。
    一个潘趣酒杯打碎在了地上。“霍格瑞姆!”伊瑞恩娅屏住了呼吸。
    “你叫我什么?”娃娃奇怪的问道。
    “他的名字是‘霍提斯纳尔’,”比昂卡纠正着说道,“而他恐怕……”
     “你将霍格瑞姆的灵魂束缚在了一个娃娃里?”珀斯卡尔兴高采烈的问着。
    “我不是一个娃娃!”霍格瑞姆的娃娃生气的跺着脚,“你们都是云巨人!”
    “云巨人?”珀斯卡尔重复着他的话。
    “白色的皮肤,白色的头发,有人的三倍那么高,住的非常奢华?”
    “他说对了!”珀斯卡尔像他的猴子一样窃笑,然后指着季耶夫格尼的金色头发。“那么他呢?”
    霍格瑞姆凸起他的下巴:“不是一个大森林巨人就是一个苍白的风暴巨人。”他停顿了一下,“我在下面的世界有一个朋友看起来很像他。”
    季耶夫格尼看向他朋友的缩小版,轻轻地流下了眼泪。伊瑞恩娅伸出手抚上他宽大的肩头。“唉,季耶夫格尼……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季耶夫格尼,没错!”霍格瑞姆叫了起来,  “这就是我朋友的名字!”
    看起来比昂卡需要来点比潘趣酒更烈的东西喝一喝。我掏出我的扁酒瓶抛给她。
    “多谢,阿尔然公爵,”她轻声地说,“您不但是一位学者,还是位绅士。”她一口喝了下去,然后示意再满上。我照做了。
    “对不起,霍格瑞姆,”季耶夫格尼泪眼汪汪的呢喃着,“对不起。”
    “我也是。”沃娅叹了口气。
    “他的名字是‘霍提斯纳尔’,”比昂卡再次纠正道。
    “这真是一个蠢名字,”霍格瑞姆说。
    “而他现在会遵从创造者的命令立刻禁声。”
    霍格瑞姆张着嘴,但是并没有声音发出。他想要继续讲话,仍然没有声音。于是他一脚踢到了比昂卡的小腿上。
    比昂卡举起象牙手杖。“东西我怎么做出来就能怎么毁掉!”
    “别!”季耶夫格尼和沃娅喊了出来。
    比昂卡迅速的挥下杖头,不过在最后一刻改变了轨迹。“好好坐在那或者被砸碎!”
    她指着一个空的娃娃椅。
    霍格瑞姆立刻跃了过去坐下,就好像是粘在上面似的。他没法自由的行动,就不停用手比划着什么。那并不是什么手语,而是每个男孩都会学的粗鲁手势。
    奥林挪过去挡住比昂卡的视线,但其实她已经看向了别处。
    “求求您……”伊瑞恩娅请求着说道。
    比昂卡停顿了一下,“当然,我的小姐。”她将酒一饮而尽,然后接着用我的酒瓶,给自己又乘了一杯。她又抿了一口,然后咳嗽着说道:“呸,这里面是什么?”
    珀斯卡尔窃笑着。
    “我本打算举办一个优雅的仪式来向我们的朋友,公爵大人致敬,”她说道,“但是由于这个星期以来发生的事件……”
    “什么事件?”珀斯卡尔疑惑的问道。
    “莫甘娜的家族事宜,珀斯卡尔大人。”她用冰冷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我们被一些蜘蛛攻击了。虽然都已经被消灭干净,不过可惜的是没能在可怜的霍格瑞姆被咬死之前。”
    “是哪种蜘蛛?”
    “这无关紧要,反正都死光了。”
    珀斯卡尔的面色变得微微发青:“全死了?”
    “全部。”比昂卡明目张胆的撒了谎,没提锅炉房的那些笼子或是我房间里的那两只花栗鼠。
    “我们还把卵也一并都烧了。很明显是女郎蜘蛛们误解了我信中的意思。蛋里没有孵化出那种季耶夫格尼能用来当魔宠的可爱小红蜘蛛,而是冒出了一些深汶来的可怕怪物。这可真是不应该,亲爱的?”她问向自己的孙子。
    季耶夫格尼点了点头,并没说这个星期娃娃们是怎么把睡梦蜘蛛网都纺成线的,也没说我怎么向他的祖母展示调配寒颤的方法,这样万一他已经上瘾的话,能有一个比银牙和珀斯卡尔更安全的来源。
    “这真是繁忙的一周,”比昂卡总结的说,“因此,我们希望德沃尔公爵能够原谅没有按照说好的布置,只能举办这样一个粗陋的仪式。”
    “毫无问题。”我说。
    比昂卡转过头去:“艾米莉,我并不是你的创造者,但是我在成为莫甘娜家族族长的时候从我母亲那继承了你灵魂的控制权。在此我要将其转赠给德沃尔家族……”
    “甘提尔,”我立刻纠正道。
    “或甘提尔家族,在伽尔特那广为人知的不幸事件之后。”她简洁的一挥手。“这个人,不论他如何称呼自己,将成为你的新主人。”
    “爸爸?”艾米莉说道,“爸爸现在真的是我的爸爸了?”
    “是的,”比昂卡点头说道,“而你还有了教父和教母,以防万一甘提尔家族突然覆灭。”她瞥向艾尔瓦娜兄妹,“珀斯卡尔大人,伊瑞恩娅小姐,我非常期待今晚能在霜厅剧院的包房荣幸的作为主人来招待你们。但由于我们家族发生的事件,只能恳请你们容我将这份荣幸留到以后了。”她瞟向季耶夫格尼和奥林,然后伸手进她的海豹皮袖套,抽出一对金边象牙纸板。“据我所知,你们曾把开场之夜皇家包房的票给了别人,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接受这份礼物,如果你们对‘不死的科什迪克提凯’还有兴趣的话。”
    “太感谢您了,莫甘娜女士。”伊瑞恩娅接过票,怜悯的看了一眼霍格瑞姆,“如果您能让仆人打开窗户,那么奥雅会去帮我们叫来雪橇。”
    比昂卡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让高个仆从用一根长杆支开了西侧的通风窗。奥雅飞了出去。
    我迟疑了一下。本来计划是和奥林一起去剧院,然后和沃朗塔斯学士在入口阶梯那汇合,带着艾米莉和汀卡一起溜走。
    比昂卡温柔的挽住我的手臂:“我必须向您道歉,德沃尔公爵。我知道您很期待今晚的表演,但是我可没法让莫甘娜家的客人穿‘狐狸和乌鸦’大衣出入公共场所。”
    “我们肯定能找到另外一件大衣的。”我表示抗议。
    “也许吧,但是有时候‘古怪’和‘丢人’其实只有一线之隔,而您的穿着可不像是任何声名显赫的雅德维嘉家族会邀请的客人。除此之外,还有我的孙子和你弟弟该受的训诫。对于一个不愿意留在伊利森的任性学徒,在我所尊重的古老传统中,缺席一些社交活动是最低程度的惩罚。”比昂卡看了看奥林,“而且我该把他的鞭奴也变成花栗鼠……”
    “请不要,”我说道,“不管怎么说,现在该是一段欢乐的时光。”
    比昂卡点了点头。“说的有理。”她转头看向沃娅。
    “你呢?想和朋友们一起去剧院吗?”
    沃娅看起来很纠结,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比昂卡拿出了另外一张票:“去白骨桥跟艾尔瓦娜家的孩子一起等他们的雪橇吧,顺便让伊尔切夫放下吊桥。”
    他们走了之后,一个极其尴尬的庆祝活动开始了——德沃尔公爵和公爵夫人在半个世纪前进行的奢侈消费终于到了最后的高潮。这里有蛋糕和冰镇点心,少量半圆卷饼和袖珍可丽饼上放有鲟鱼子和其他比昂卡认为适合一口吃掉的海鲜。我从样品箱里拿出一个小型桌上烟火,让娃娃们在桌上的银质茶盘里或者在一个壁炉里放着玩。一些火箭在窗户那里向外发射。
    最后,奥林用季耶夫格尼的微型剧院上演了一出伽尔特话剧“小魔鬼和火柴箱”,是一出达利· 尤班尼克写的滑稽剧。虽然明摆着是讽刺邪恶的贵族和表现受奴役的农民悲惨的困境,但是娃娃们都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除了霍格瑞姆,不过仍然在比昂卡的命令下无法发出声音。
    比昂卡看起来也并不觉得有趣,但是仍旧喝着加料的潘趣酒直到奥林的表演完毕,便举起斟满了的酒杯。“不错,”她称赞着说道“有几分学徒的样子了——不过这出剧目可真不合时宜。”比昂卡喝了一半,然后伸手去拿瓶子,“你可真幸运啊艾尔瓦娜女王……”她向前顺势倒在桌子上睡了。
    屋里十分昏暗,蜡烛因为剧院表演都吹灭了,但是我还是能看到季耶夫格尼瘫在他的椅子上,克劳飞在一旁尝试叫醒他。然后我看到了比昂卡颤抖起来,对于一个冬女巫来说并不寻常的反应——但是对于某种毒品来说却是标准的症状。
    “山羊,”奥林悄悄的向我耳语道,“她放在袖套里了。”
    我眨了眨眼,然后迟疑的将手伸向海豹皮。她的魔宠猫抬头看向我发出嘶嘶声,但是明显不打算自己上来阻止我。
    奥林从我这拿走皮袖套,小声的说:“带上艾米莉,给我一瓶烟火生意换来的那个东西。”
    他指的是“天洲正气水”,能够驱除邪恶的灵药。我给了他一瓶,然后看他一下倒在了霍格瑞姆身上,后者立刻就站了起来,空气中充满了柠檬草的味道。
    我本来应该说一声是用浓缩配方做的,不过已经晚了。当香味四散开来,会自动清除所有形式邪恶,包括魅惑和巫术。就在我们下楼消失之后,我听到一个孩童般的声音说到:“看!他们留下了瓶装火箭!”孩童般的声音开始大笑,接着在我们走出前门的时候变成了一阵雷鸣。
    奥林手里拿着象牙山羊然后看向我。
    “你拿她的扇子了吗?”
    “没!”
    “我的哥啊,那我们可得抓紧了。”他将这个小玩意扔在了地上,并喊出“滴、答、滴!是时候跳个舞了!”玩具跳了起来。开始跳舞。开始变大——不停的变大,变得比公牛还大。山羊后腿撩起,疯狂地跳跃踢踏,它的蹄子上冒出酒精燃烧般的蓝色火焰。它的眼睛发着光,嘴里也喷出颜色相同的火焰。
    “这不是那只山羊。”我终于看出来了。
    奥林从袖套里摸出另外一个山羊雕像。他再一次念诵咒语。这只山羊变成战马那么大,不过这次没有喷火,也不像某个寒颤上瘾的信使骑的梦魇那样,眼睛里没有邪恶的光芒。
    我把奥林、汀卡和霍格瑞姆放上去,然后带着艾米莉爬上梦魇般的那只山羊背上。“去白骨桥!”奥林一下命令,山羊们就拔腿奔了出去。
    我把蜜酒节护身符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对着它火急火燎的说到:“沃朗塔斯学士。立即和我们在霜厅外汇合。我们正在路上。诺莱特。”
    我把这个小玩意向空中甩去,它立刻活化了起来,快速地飞过了峡湾。
    吊桥是放下来的,骨质的桥板横跨在鸿沟上,路一直通向对面——除了那只巨魔伊尔切夫。他穿着乳白色的巨型铠甲,站在路的正中间。
    “是谁想通过……”他开始喊道。
    就在他话音刚出口。我弟弟那公牛大小的山羊便冲上了桥,其中一只山羊角突然分离开了变成了一支闪亮的长枪。我弟弟笨拙地举着这把对他来说过于庞大的武器,直到戳进这个吃惊不已的生物胸中,同时山羊也一下顶在了他的肚子上。巨魔被甩到了一边,从没有扶手的桥边滚了下去,跌落到下方的空洞当中,然后就看不到他了。
    “奥林·甘提尔!”我弟弟狂喊道,“就是这么强!”
    我不知道巨魔能不能在坠落中生还。通常来说除非用火,否则巨魔是杀不死的。不过话说回来,被人类小孩打败的耻辱——不论是不是在魔法的协助下——都很容易让任何巨魔要想要自焚。
    “去霜厅!”奥金一边喊着一边收起长枪,再次变回山羊的金色左角。
    我自己的山羊角出奇的巨大并且形状像剃刀一般,我并没有摸一摸的兴趣。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模糊的七彩颜色划过天际,停在了我们前面。
    “救命!”是伊瑞恩娅的鹦鹉魔宠奥雅在尖叫,“骗子!叛徒!”
    如果有人发现我们逃跑了,这是意料之中的情形。我正打算反手打落这只鸟时,突然止住了,因为它正恳求的看着我。
    “德沃尔公爵,我的女主人被伏击了!你们必须救救她!”
    “什么?”我吸了一口气,“被谁?在哪?”
    “冬狼!”奥雅喊道,“是银牙!跟我来!”它一下子又窜了出去。
    “跟着鹦鹉!”我冲奥林喊道,他立刻如此命令山羊。
    我们在白王座午夜的街道上风驰电掣般的奔跑着,穿过一条被双眼喷火的骷髅路灯照亮的大道,转入一条阴暗小巷,只能看到我那只地狱山羊发光的双眼、一辆雪橇上的灯笼和一群狼的眼睛闪烁着蓝光。
    奥林发起了冲锋。就在他这样做的时候,他的山羊并没有咩咩的叫,而是发出一阵恐怖的咆哮。半数的冬狼在山羊冲过来的时候掉头就跑、被雪堆绊倒或是被吓得尿了一地。我的这只山羊则将一个巨魔开膛破肚,并向内脏流出来的空躯壳喷出了一股烈焰,将其烧的火亮。而这也使他成了火焰炸弹最好的目标,上半身被炸得稀巴烂。
    这只巨魔燃烧的下半身瘫倒了下去,极大的震慑了其他巨魔,让他们也紧随着那些怯懦的冬狼一起逃跑。这里只剩下一些比较勇敢的冬狼和银牙,后者将珀斯卡尔·艾尔瓦娜挟在身前。男孩还活着,但是少了几颗牙齿,和血一起溅在雪地上。伊瑞恩娅和沃娅,没有受伤,坐在雪橇里和瓦尔基驾驶员抱成一团。几只驯鹿已经被撕成了碎片,只有一个还完整的站在那里,但全身裹满了冰霜,冻成了一尊冰雕。
    坐在雪橇前座的是一个老女人,就是最开始打算把奥林抓走的那位,一只手摇晃着珀斯卡尔毫无生气的魔宠猴子。她咧嘴一笑说道:“呦,小伙子来了!但是你的雅德维嘉朋友欠了银牙一大笔钱,搞不好他会把你卖了来平账?”
    汀卡对此做了回应:“黄蜂猛刺,直到女神满意为止!”这孩子大喊着,扯断了手腕上的绳子。冲着老巫婆扔了一个闪亮的小玩意。
    蜜酒节护身符变得越来越大,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金鞭。上面有黄蜂一般的芒刺,猛地扎向女人的手,让她不得不撒手丢下猴子。接着又再次刺向她,追着这个老太婆不断的鞭挞,还将她缠了起来,捆成了一个陀螺。我还真有那么一会觉得它会突然抽离让她旋转出去,不过明显这个风格独特的鞭子满足于现在这个状况。
    但霍格瑞姆可没有满足。他跳到最大个山羊的头上,拔下它的右角。这只角变成了一把金色的巨剑,虽然是娃娃型号的,但是也足够长且锋利十足。
    老女人的头滚落在雪地里。银牙发出一阵嗥叫声,变成了狼的形态,但是却从巷子的另一头传来新一声好像是在回应他的叫声。同时,还传来了沃娅魔宠的声音:“守卫!他们在这!这里!”
    银牙愤怒的瞪了一眼珀斯卡尔:“这事没完!小子!”
    然后他也掉头跑掉了,他手下的那些狼也紧跟而去。
    珀斯卡尔抱起他的猴子哭泣着:“荔枝!我的小荔枝!沃娅,快来治疗他!”他抬头看向我,“不要让那个恶棍跑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我们就冲向冬狼逃跑的方向。解决珀斯卡尔和毒品贩子之间的恩怨实际上是在我愿望清单的最下一行。就在我们从大众的视野中消失后,就立刻放弃了追踪。一分钟之后,我们风风火火的冲进入沃朗塔斯学士所在的广场,他正等在一座科什迪克提凯的冰雕下面。我们跳下坐骑,奥林念动咒语让山羊变回了象牙古玩。
    “黛丝娜之翼!”沃朗塔斯学士喊道,“全部都到了吗?!很好。不啰嗦,去艾巴萨罗姆!”他喊出了咒语。
    然后我们就一起飞去了别处。
    十人团的诸位成员,以上便是我的报告。虽然其中并没有跳舞小屋的相关内容,但是我希望这些有关骨灰娃娃的神奇经历能够作为补偿。艾米莉会跟随我返回伽尔特,但是霍格瑞姆——虽然他对于成为您宝库中一件有历史价值的宝物毫无兴趣——很有兴趣成为一名学徒。我可以担保,他非常的勇敢。


真诚的
诺莱特·甘提尔
PDF成品索引及勘誤

世人笑我太痴狂,我笑世人看不穿。收尽百川一海纳,鲜衣怒马踏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