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谷雨时节,天色刚刚放亮,恰是王孙元媛采青的时候。
离开洛阳官道不过几十步远的距离,只见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老人牵着一头老黄牛慢慢走在田垄之间,这老黄牛身上还驮了一个总角童子,两个发髻高高翘起,皮肤白皙面目清秀,十分的惹人怜爱。
老人所过之处,道路两旁出来耕种的农人更是笑着高声招呼,看起来也是这四下里相熟的乡民。
忽然之间,但只见官道远处洛阳城的方向一股烟尘渐渐扬起,过不多时,却是一行数百精骑,他们不畏清晨的寒风转瞬间便呼啸而过,更是把官路两旁趁早出来耕种的农人吓得是面如菜色。
见到精骑飞驰而过,老人面露愁容,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这是怎得了,这又是怎得了。”
总角童子见老人发愁,不由得问道:“不过是一队五营兵马出巡,阿爷何必心忧?”
老人闻言叹了一口气,爱怜地看了童子一眼慢慢解释道:“带头的那骑如果我没有认错应当是现任的司隶校尉,凉州英雄门的段纪明和他手下的五绝。此人虽然平时多有阿附宦官,人品欠佳,但“凉州三明”无一不是朝中一等一的高手。连他都惊动了,莫非天子又要再申那党锢之禁,我大汉可再也禁不起这么折腾了啊。”
总角童子闻言继续说道:“久闻“凉州三明”乃是我大汉的中流砥柱,先后平定羌乱,威震匈奴、乌桓、鲜卑诸部,想来皆应是响当当的好汉子,却不想这段纪明竟然甘为阉竖的爪牙,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老人低头又想了想,复说道:“五年前曹节、侯览以张俭之事借题发挥,迫害致死我士人精华已过六、七百人之数,牵连的家人童仆又不知有多少,要是党禁再起不知又要有多少士人遭殃啊。”
总角童子劝慰道:“阿爷不必心急,党禁已久,若是旧事重提,怕也用不着当朝的司隶校尉亲自出马,想必是别的什么事情。”
正谈论间,却见洛阳城的方向又驰过一队锦衣骑士,转瞬便也呼啸而过。
总角童子望了望问道:“五营兵马刚过,这批人就紧跟着也过去了,看他们的动作,想必也是高手,却不知是那一营的官军。”
老人解释道:“当先的那人叫做张让,乃是中常侍之一。”
总角童子不由得大声说道:“想不到竟是阉竖,阿爷何不杀了他为民除害!”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据说那张让早年本以儒法入道,走的是中正平和的路子。怎奈何去势之后,性情大变,终练就了这一身造诣不凡的内廷武功,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那数百雒阳牡丹阁的恶徒想来也均非庸手,我亦不是他的对手。”
总角童子听老人夸耀对方的武功,心下却是大大的不以为然,直言道:“阿爷何必涨他人的威风,灭自己的锐气,更何况赴国难,亦是我辈本色。”
老人苦笑了一声:“哈哈,琦儿亦欲复致大鸟矣。”
总角童子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说着说着便不再提起之前的事了。
这两人牵着牛便也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