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现实之源我们拥有可以表达自己的灵魂的肉体。
——列奥纳多·达芬奇
你可以说我是个疯子(其他人肯定会这么说),但我认为虚拟现实的根源能够追溯到《旧约》。更多人应该会很熟悉这本可敬的书籍,因为它建立了西方文明的基础概念。你可能会说这是通过人类的新陈代谢在一系列的突触中发出的第一个电脉冲信号。
这样将一个想法引入更多的概念在接下来的讨论中至关重要,让我们来进一步探讨它。
在我们这个种族的发展过程中,人类对于宇宙本身、我们在宇宙中所处的位置以及我们是如何与其互动的有着许多观点。其中一些是科学方面的。这些理论中的一些被证明是正确的(地球绕太阳旋转),而有些后来则被证明是错误的(太阳绕地球旋转)。其他的理论本质上有关神学或是哲学。根据犹太教基督教的传统,相较于动物而言,人是被创造出来的,而东方宗教认为人不过是生命大轮之上的另一个有机体。不论这些观点是否正确(或者甚至是否能够被证明),重要的是在我们的历史上的不同时期里有很多人暗暗相信这些理论。我认为,这些有影响力的强大想法,不论真假,都为思想创造了框架,塑造了人们思考其他问题的方式。
一个粗略的例子就是牛顿科学是如何影响人类思考从社交到生物系统的万事万物的。一旦牛顿创造出了一种又好又简单的模型来展示行星之间相互影响,人们就会希望这个模型能诠释整个宇宙。霍布斯和洛克创造了社会“机器”,业余生理学家便将人类看成是他们在法国花园里看到过的机械鸭子。该死,每一个行为都有一个可预测的、机械的反应,就是这样。
当然,在过去的几百年中我们知道了宇宙并不能被如此简单地建立起模型(看看虚拟现实吧,它依旧是量子力学无法解释的功能)。尽管企业
想要 去相信他们能够监视人群并将其塑造成可以预测的模式,但他们的流程图只在忽略以下事实的时候才会奏效,那便是只有在某些不可预测的事件发生前特定模式才是可以预测的,而当不可预测之事发生,我们就需要新的模式了。
人们在数个世纪中相信整个宇宙——从昆虫到宇宙的运动——都像上了发条的钟一样,今日我们有了萨满魔法,它为这个概念带来了奇怪的变化。
这就将我们引向了《旧约》中的创世纪。(稍安勿躁,我们先来讲讲《旧约》,然后再聊《新约》,接着提到一位十七世纪的哲学家,最后我们再将它们与虚拟现实连接在一起。)
简而言之,故事是这样的:
上帝创造了宇宙,从天空到大地到流水。要注意的是地球并非宇宙的一部分。实际上,它正是宇宙本身。地球周围的一切都是地球这块蛋糕上的糖衣。
故事发生的地方是地球上一个叫伊甸园的地方(类似一个永远不会把你烧糊的BTL),这里充满了无数在觉醒年之前就灭绝了的动植物。伊甸园里没有工厂,没有城市的衰败,只是一个保守精灵的春梦。那听起来有点无聊,不过至少伊甸园里安定和平。
然后上帝决定创造人类。他从泥土之中创造了第一个人类并为其起名为亚当。亚当负责照料伊甸园,他很满足,但也孤独。他希望能有另一个人类陪伴在旁。
上帝便随其意愿用亚当的一根肋骨(你看,不过我们现在会去Dog and Rat了)创造出了夏娃,也就是第一名女性。夏娃和亚当很合得来,他们在伊甸园过得非常快乐。二人唯一需要遵守的规则就是不要去吃某棵树上的果实,那棵树就是伊甸园中心的智慧之树。
麻烦以蛇的形象出现了(在欧洲与中东传统中蛇是一种
不好 的生物)。这条老蛇接近夏娃建议她和亚当去吃智慧之树上的果子,因为这将让他们变得如上帝一般有力。(据我所知,即便事实上蛇的话没那么有说服力,讲故事的人依旧让夏娃同意了这个计划。这无疑是给了男性一个理由好在接下来的很多代人中不信任女性。不论如何,夏娃接受了这个建议并骗亚当把果子摘下来吃了。)
爱着亚当与夏娃的上帝如今被他的两个创造物所伤害,但规则就是规则,只有在他们没吃那果子的时候才能在永恒的乌托邦内生活。所以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了伊甸园,进入了不再是天堂的世界。从此以后,他们不得不自力更生,因为上帝不再同他们打交道。(事实上上帝会重新介入人类的事务,但那是后话了。)二人不仅被放逐,上帝还让手持燃烧的宝剑的天使守住了伊甸园的大门。
人类的原型亚当与夏娃作为自然的一部分曾经过着幸福的生活。在试图获得上帝的知识而背叛他之后,二人被从天堂放逐——虽然变得更聪慧,却和自然失去联系。在被这样异化之后,人类为了自己的目的将征服与开发自然当成己任。于是我们的星球遭受了如今的蹂躏。如果我们的神话声称人类与地球具有精神上的联系,我怀疑我们还会不会这么快就把它给撕成碎片。简单地说,现在人与自然(即宇宙和上帝)是两个独立的实体,它们再也不会合二为一了。
然后耶稣出现了。根据《新约》,耶稣是化为血肉之躯的上帝之子,前来指明重归上帝的道路。耶稣教导说所有人都存在灵魂(人死后回归上帝的部分)和肉体(人死后身体腐烂的部分)。
你看到这其中的范式了吗?现在,人类的部分,灵魂的那一块,可以再次成为上帝的一部分,而作为血肉的那些,不过是额外的东西。然而,为了接近上帝,你必须放弃你的生命(就像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人类又一次不得不生活在自然之外。“肉体的罪孽”是那些能为人的世俗部分带来快乐的行为,也剥夺了他获得上帝宽恕的机会和通往天堂的单程票。只有过上一种
精神上的 生活(换言之,忽略物质世界),我们才能够赢得上帝的宽恕。最终灵魂被认为是对人类而言最为关键的中心,而肉体则无关紧要甚至变得危险,因为它可以引诱人类远离上帝。
这便是自我与世界分裂的开始,而它将困扰西方文明数个世纪。勒内·笛卡尔,一位17世纪的法国科学家、数学家同时也是哲学家,定义了精神与自然之间的界限。如今被誉为“虚拟现实的祖父”的笛卡尔最后将这样的分裂定义成是心灵与身体(
大脑 灰质被视作是某种物质上的东西)之间的分离。
1629年,笛卡尔住进了荷兰的一家客栈来独自度过一段时间。他的目的是想探索其意识,从而寻得一种不可被质疑的原则。对于像笛卡尔这样的人来说,这种事情非常重要,因为他不仅是一位科学家,同时也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在上个世纪,哥白尼将地球从宇宙的中心给拉了出来并用太阳取代了它的位置。地球眼下不过是众多围绕太阳旋转的行星之一。尽管笛卡尔看到太阳东升西落,他却知道自己
所见 是不正确的。于是,他推理说,如果连太阳这样威严的事物都被错误感知,那么或许他就不能再相信自己的任何知觉了。
笛卡尔需要宇宙之中的某些真理,因为没有真理,他的上帝就没有了立足之地。所以他坐在自己的房间内沉思周围的一切,寻找某种客观的现实来寄托自己的信仰。他的目光在屋内桌椅上徘徊。笛卡尔推论说,即便在他眼中的家具都不存在——甚至压根完全就没有这种东西——那他用来感知这一点的意识也是毋庸置疑存在的。因此笛卡尔将意识置于外部世界的物体之上,并在其著名的格言“Cogito, ergo, sum”——“
我思故我在”中对其做出了陈述。
世界上其他那些可以测量可以被量化的东西,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但我们这个种族在人类科学进程中所犯的错误不会影响到一个单个的、独立的、精神上的
心灵 的概念。
在一个被误用想法的不幸歪曲中,笛卡尔想要找到一个可以舒适地住在一个崭新的客观科学世界中的人类灵魂的梦想很快就破灭了。在一个试图废除掉任何无法用牛顿物理学模型来解释的事物的时代,无可解释无可量化的心灵被置于人类关注中的次要地位。灵魂与世界之间的分裂是完全的,但现在人们背弃了上帝,对精神的领域毫不关心。那是一个测量和具体数据的时代。而既然心灵(精神层面的事物)和大脑(物质层面的事物)已经相互分割,那么是时候搞清楚是什么东西让大脑运转的了。直至二十世纪,人们都普遍认为大脑只是一台机器,只要有人误打误撞中了正确的发现,它就甚至可以被制造出来。
当约翰·冯·诺依曼博士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构建出了第一台现代计算机,一台电脑和人脑之间的诸多相似点便随即变得清晰起来。大脑与计算机之间的比较的基本形式是这样的:大脑中所有的决策功能都能被简化为一种二元的是或非的过程;大脑的突触连接只是执行了开关功能。这样的认知最终导向了人工智能即AI的概念,或者说,认为能够构建出一台如人脑一般思考的计算机的想法。
想想它的影响力吧。到二十世纪的末期的时候,人类将试图创造出人工智能,正如上帝在《创世纪》中所做的那般。但人类的创造物将不可能选择去吃智慧之树的果实,因为它将没有灵魂。科学家们会想在这倒霉的造物诞生之前就把它给踢出天堂。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不安的一点。更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在于AI技术的研究(尽管至今尚未成功)直接指向了ASIST技术和虚拟现实——一种提供了能够将我们自身从我们自己的现实生活中放逐的选择的技术。每天我们都会接入到预编程好的环境、情感和冲动中。我们选择不去感受我们真实所感,反倒去体验那些拟感明星、那些被我们想象成具有比我们自己更好的“感受”的人们的情绪。
再想想这个。我们的身躯已经被从天堂之中逐出,但至少我们还保留了我们的心灵。根据笛卡尔那笨拙的逻辑,心灵是我们与无限间的潜在联系。我们每个人都独立而不同,但依旧能希望与上帝相连。现在我们甚至连这样的潜在联系都想摒弃了。每一日里我们都放弃自己心灵、感受与思想而沉浸于拟感带来的直接冲动。
上帝将我们从伊甸园中放逐,而我们又将我们自己从余下之物中放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