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主题: 【团报DLC】地狱之旅番外集  (阅读 4437 次)

副标题: 当初跑BGDiA期间写的未公开小作文

离线 Nithfirith

  • 版主
  • *
  • 帖子数: 375
  • 苹果币: 3
  • 阵营: 守序邪恶
【团报DLC】地狱之旅番外集
« 于: 2021-09-15, 周三 14:59:11 »
警告:文章内容可能含有暴力或死亡镜头。



规则:D&D 5e
模组:博德之门:坠入阿弗纳斯

本帖为与主线剧情无关的番外故事。
是我在跑团期间写给主持人和其他玩家看的东西,相当于两次跑团间隔的娱乐活动。

团队成员介绍:
劇透 -   :
DM:RAT。守护我们全世界最好的DM。
邓斯坦:人类牧师,流浪儿背景。
雷蒙德:人类游荡者,罪犯背景。
杜少康:人类武僧,隐士背景。

战报本体地址

离线 Nithfirith

  • 版主
  • *
  • 帖子数: 375
  • 苹果币: 3
  • 阵营: 守序邪恶
Re: 【团报DLC】地狱之旅番外集
« 回帖 #1 于: 2021-09-15, 周三 15:11:15 »
本篇开始的五天前
出演:雷蒙德
劇透 -   :
“号外!号外!埃尔图勒陷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一份《博德之嘴》吧!”

雷蒙德在集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过。他刚来博德之门没多久,但也明显地感觉到今天这片街区的人比前阵子多多了。就在昨夜,博德之门连夜关闭了它的城门,不让人出去,也不让人进来。城里的旅行者突然全部滞留在了这里,今天纷纷前来采购他们本不需要的物资;大批从埃尔图勒来的难民被拦在门外,只能挤在那被窃贼和牲畜填满了的外城区。

他在一家商店前拐进一个小巷子,匆匆走下被一段又一段阶梯连接起来的羊肠小道——博德之门到处都是这样令人疑惑的道路,即便是熟练的窃贼如他,初来乍到也完全记不住路——,来到某家商店地下室的后门。

人称“金牙”的联络人在那里等着他。这人是替他销赃的黑市贩子之一,因一颗金灿灿的门牙而得名,但大家都很怀疑那究竟是不是金子。

“你迟到了,伙计。”金牙说。

雷蒙德耸耸肩,一脸无辜:“我迷路了。”

“算了。”对方用手上的报纸扇了扇风,“你货呢?”

那是一份《博德之嘴》。雷蒙德从隐藏口袋里翻出一串项链,塞到金牙的手里,同时从他那边夺来了那份报纸。金牙仔细端详起那串项链来,而雷蒙德则随手翻看了一下报纸。

埃尔图勒凭空消失只余大洞……大公乌尔德·瑞文嘉德失踪……余下的四人议会该如何处理难民潮?……报纸被接连的大新闻挤满了版面,但都是雷蒙德不太关心的事情。他的目光扫过边角的栏目,若有所思地沉吟一声。

“怎么,你还关心政治消息?”

他把报纸合上,递给金牙,说:“说实话吗?我觉得政治消息挺烦的。昨晚‘开膛手里克’又犯案了,结果居然只剩下三句话的新闻。”

金牙笑了起来,露出他的金牙:“那个什么开膛手,人们早就过了新鲜劲了吧。剁掉右手刨出心脏这种事情也满足不了人们的猎奇心理啊。”

“你们博德之门的人可真是见得多。”雷蒙德双手抱胸,看着金牙,“那么我能拿到多少钱?”

“三十。”

“不是吧?”雷蒙德问出这句话之后,看见金牙撇撇嘴,像是不打算改变主意了。他知道这人肯定是看他是外地人,所以不打算留情面。于是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像是很为难似的。“我知道最近局势很艰难。但我可是冒了不少风险才有机会接近那个贵妇人的……”他哀怨地看着对方,“我也不是想为难你,但是我那从外地来看病的老父亲还在医院里呢,你看看是不是能……”

金牙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那你想要多少?”

“四十?”

“行吧。”金牙摸出他的钱袋,数了四十枚金币递给雷蒙德。

雷蒙德感恩戴德地收下了,一边点头哈腰一边送走金牙。等对方的背影已经离得足够远了,他脸上那副愁苦的表情便马上一扫而空。年轻的琼达斯人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往阶梯上方走,手里的一枚金币被他抛起又稳稳地接住。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金币:有画的那面朝上,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鉴于这才天亮没多久,他决定先去“微笑野猪”咖啡厅吃个早餐再回去睡觉。即便是在他这样的外地人眼里,“微笑野猪”也非常出名,在他心目中甚至更甚于“精灵之歌”和“害羞美人鱼”。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出名的早餐菜单,还因为那里就是民间传说的连环杀手的弃尸地点——就是他先前提到的那个“开膛手里克”。当然,这个名字是他自己随口起的,毕竟现在还没有人知道那个连环杀手究竟是什么人。

那个咖啡厅的距离不近,但对于一个想来一份糖浆煎饼和药草茶做早餐的人来说倒是值得。在雷蒙德穿过街道的时候,他看见几个焰拳雇佣兵团的士兵在十字路口张贴告示和通缉令。出于好奇心,他凑过去看了看。

看起来焰拳的人手和资金都已经严重不足了。他们在通缉一个罪犯,但酬金那栏竟然大大方方地写了“我们的感激”而非任何数字,这让雷蒙德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旁的焰拳士兵白了他一眼,于是他只好清了清嗓子努力板起脸来。

另一张告示则是临时征兵启示:焰拳现在决定从冒险者中招募新兵,任何通过简单测试的人都可以马上入伍,享受正式新兵待遇。

雷蒙德看着告示思考了片刻。这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差事……至少是个正经差事。要是能加入正规军,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就能过上稳定的生活,攒够钱找个姑娘结婚。他想到方才得到的那四十枚金币——它们足够他买一件像样点的武器去应征了。

摇摇头暂时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雷蒙德转身回到街道上,往“微笑野猪”走去。来到咖啡厅附近的时候,他看见咖啡厅隔壁的隔壁那家熟食店门口停着一辆被血污染红的板车,实在是有些煞风景。那板车发出古怪的气味,他捂着鼻子从旁边经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它上面刻着“汉默克屠宰场”几个字——这是哪里啊?

他推门走进咖啡厅,半身人老板娘在柜台后面热情地向他打招呼,但他差点没看到她在哪里。

即使是在早餐时间,这家店里的客人也不是很多——也许是因为那个连环杀手的传闻。雷蒙德相信老板娘绝不是那杀手,但其他人会怎么想就不好说了。他点了一份早餐,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在略显安静的店内,客人们低声谈话的声音非常清楚,听起来都在谈论埃尔图勒的事情。

布鲁姆里奇区离博德之门的两扇城门都很远,因此这里也没有那么混乱。没有偷跑进来的难民在大街上被焰拳追着跑,也没有想出城的冒险者跟焰拳打架,真是不错。

雷蒙德喝了一口茶,又想起焰拳征兵的事情来。“开膛手”的事情让布鲁姆里奇区的居民们也不太喜欢焰拳,因为他们不想再在街上发现死状凄惨的尸体了,但是焰拳每次来调查都是敷衍了事。他们在城里没有什么威信,干的事情也不那么正义,招不到人手也是正常的。但这对他来说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干的事情和他干的事情本就差得不多,想必他们能处得来。

一会回“害羞美人鱼”睡觉之前再去一趟集市买一把剑吧——这么想着,雷蒙德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用叉子捅穿了煎饼的心脏。

本篇开始的三天前
出演:邓斯坦
劇透 -   :
“博德之门正深陷危机,焰拳需要你们的帮助!”

焰拳雇佣兵团的士兵正在酒馆门口吆喝着,向每一个进出酒馆的雇佣兵和冒险者宣布他们的“紧急情况”。邓斯坦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晃着跷起来的腿,百无聊赖地观察着每一个走过的顾客。

博德之门这两天刚刚宣布关闭城门,不再允许通过陆上交通抵达此处的旅客进入;再加上船只进港总是要经过复杂的手续,如今的博德之门已经彻底成为一个封闭城市——一个困兽的斗技场。

“……如果各位没有任务在身,请到石蜥门的焰拳军营报到,协助我们共同守卫博德之门!”

士兵的喊话还在继续。邓斯坦喝光杯子里的麦酒,把它放在桌面上。如他们所想,没有了瑞文嘉德大公的焰拳果不其然是一群废物,竟落得如此田地,要强征冒险者去协助守卫城门。不过,事实上这危机有很大一部分也是他们——死亡三神教派——所造成的。盗贼公会的线人告诉他们这些天焰拳正在打听哪里有不怕死的冒险者愿意去对付死亡三神的信徒,报酬丰厚,但任务也致命。

这是一个好机会。

邓斯坦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戴着黑手套的右手理了理自己纯黑的外衣。他一直觉得匪夷所思:怎么从来没有人从他这副打扮联想到死亡三神?

他从门口熙熙攘攘的冒险者和焰拳士兵中间挤过去,离开了酒馆。酒馆“害羞美人鱼”离范萨姆普尔公爵的公共浴室距离不远,徒步经过两个街区就能抵达——那些焰拳士兵恐怕没有想到他们已经离这个老鼠窝那么近了。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灯在博德之门特有的浓雾中变成一团团模糊的光,酒馆和商店门前挂着的绿提灯更是像夜色中跳动的鬼火。邓斯坦戴上兜帽,不慌不忙地走在昏暗的小巷中,一路向公共浴室前进。他不怕那些埋伏在小巷里试图抢劫的蠢货,也不怕那些喝醉了挑事的酒鬼。没有人会想惹一个受过军事化训练的班恩的牧师。

当他抵达公共浴室时,正巧看见两个人从里面出来。这时公共浴室本该已经关门了,这两个人的打扮也不像是会光顾下城区公共浴室的人——其中一个穿着量身定制的昂贵礼服,另一个怎么看都是一个保镖。

邓斯坦和黑头发的贵族男子擦肩而过,不由得停了下来,眯起眼睛观察起那两人的背影。他们走出庭院大门的时候,停在围墙上的两只渡鸦也似被惊动了一般飞起,消失在浓雾中。

那些渡鸦在我经过的时候可没有飞——邓斯坦这么想着,回头往浴室的主建筑走去。他以暗号敲响了建筑物的门。里面的人花了好一会才过来开门。

“怎么花了那么久?”邓斯坦看了一眼开门的女性巴尔信徒,径直走进公共浴室,“你们又在背着我说什么事情?”

“巧了,我们在说你调情的技术还不如伊格纳斯。”她冷冷地答道,把门关上。

这当然是随口编出来的假话,但邓斯坦听见这个名字时还是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怎么突然提起伊格纳斯?他刚才在这里?”

巴尔信徒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说:“是啊,几分钟前。如果你不想被他在会议里抢了风头,那你最好现在就下去。”

“我相信那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邓斯坦扔下这句话,走进通往下水道的密门。

下水道的臭味扑面而来。他总是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但是每当他来到这里,他就会马上发现离习惯还差得远。他点亮提灯,撩起衣服的下摆,皱着眉从污水中深入教徒们的巢穴。

当他来到那个雕刻着神像的房间时,几个身上带血的巴尔信徒正从没有门的那侧通道走过来。邓斯坦停留了一会,等他们都过去。他没有兴趣知道这些人又在他们的祭坛那边做了什么,无非是些杀人分尸的事情,即便是过去了那么久,他也还是没能习惯这种作风。

那群教徒打开刻着班恩神像的门走了。邓斯坦特意等了一会再走,免得跟在他们后面令人尴尬。但当他一路来到班恩祭坛前时,却发现今天这里没有点火把。

这个房间一片漆黑,借着提灯的光亮能看到祭坛附近的地上有不少血迹,但附近都没有尸体或者是人的碎片什么的。看起来伊格纳斯确实没有来这里,他的小跟班卡其拉也没有。恩利雅尔,也就是班恩教派的首领,被关在城门外之后,剩下这些教徒总是不愿意听邓斯坦的话,哪怕他名义上可以向他们发号施令。

或许是因为他年龄太小,又或许是因为他总是油嘴滑舌,连自己人也骗,导致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话。

邓斯坦走向灵魂宗师弗雷尼斯的研究室。在他打开房门的同时,那枯瘦的女人也回过头来看他。

“啊,是你,别打扰我的工作。”她的态度相当冷漠。

“女士,我只是路过——”

“那边有另外一条路,为什么要特意走这边?”

邓斯坦耸了耸肩:“——顺便来提醒一下会议的时间要到了。”

“我对你们的计划没兴趣。”她转过头对着自己的法术书,“我们米尔寇的仆从都对你们的计划没什么兴趣。你们带尸体回来,我们干活。就这样而已。”

“那我也不再坚持了。”邓斯坦保持礼貌,向她鞠了一躬,哪怕她看不到,“祝你研究顺利,回见。”

他顺着通道绕到那个充斥着易燃气体的房间,灭了提灯,摸黑往里走。每到这时候他便很羡慕那些巴尔的信徒,他们的主子赐予他们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以方便在夜晚实施谋杀;但想到他们完成不了杀人的任务便要被处理,又不由得可怜起他们来。

离开这个房间顺着通道往前走便是充当了拷问室功能的大房间。邓斯坦在通道中走了一半就已经能听见那房间里传来的惨叫声了,这让他感到了些许的不适。他从来不赞成那些人如此粗暴的拷问方式——那也太野蛮了一些,他更喜欢从囚犯心理上的恐惧入手。

更何况他至今仍忘不掉那个女孩的惨叫声……

叹了口气,邓斯坦敲了敲拷问室的门。里面的声音停了下来,于是他便推门进去。他看见墙上挂着一个男人,身上还没多少血,看起来拷问才刚开始。一个班恩信徒正手握鞭子,似乎负责了拷问中的粗活;而伊格纳斯站在一旁,身边果不其然跟着小跟班卡其拉。

“哈,看看这是谁。”伊格纳斯笑了一声,“我们这边才刚开始就被打断了两次。一次是那群巴尔信徒,一次是你——你们就不能一次全走过去吗?”

“你在这里做什么?”邓斯坦没好气地说,“会议快开始了。”

“这边有卡其拉在就行了。你说是吧?”伊格纳斯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那女人自信地点点头,仿佛在说“包在我身上”。

邓斯坦头也不回地往出口走去,伊格纳斯也跟在了后面。等他们离开了拷问室,邓斯坦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钥匙碰撞声。他回头去看那指挥官,只见对方拿着一串钥匙,脸上是故作神秘和洋洋得意加在一起的表情。

“你不会猜到我们刚刚收到了什么的。”他说,“他们给了我们一桩大活儿——”

但话说到这里,伊格纳斯又停了下来。他一边说着“算了”一边把钥匙挂回腰间,从邓斯坦身边走过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

“你不知道计划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帮助。等事成之后再跟你说吧!”

邓斯坦“啧”了一声,看着男人打开密门走向会议间的背影。他不喜欢这些人有事情瞒着他的感觉,但他确实对范萨姆普尔家的计划一点兴趣都没有。

更何况他瞒着其他人的事情可多得多。

他思考着这个计划的事情,跟在伊格纳斯的后面进了密门。他想到在公共浴室门口碰到的男人。是那个人吗?但他完全没有留意对方的脸,也分不出来那人和摩特洛克长得像不像。如果说其他家族也想掺和这件事他也丝毫不会惊讶,毕竟这一切已经烂透了。他们已经彻底沦为贵族们的玩具了。

真可悲……

会议室在放着死亡三神神像的干燥房间里。那三尊高大的神像围成一圈,威严地注视着房间中央的信徒们。瓦兹,巴尔信徒的首领,还有另外几个来自三个教派的信徒已经在那里等着了。邓斯坦没有理会那群人,径直来到班恩的神像前,主动跪下开始他今日的祈祷。

“怎么弗雷尼斯又没有来?”瓦兹开口了。他的话从来都不多,开口便是冷酷的简洁语句。

“谁知道。她不重要,不是吗?”这是伊格纳斯的声音。

过了没多久,最后一名与会成员抵达了——一名高大的贵族男子。那便是摩特洛克·范萨姆普尔。他每次来这里都要带着一根木棍,那是他从这群疯子手里保护自己的道具,同时也是用来维护秩序的道具。邓斯坦从神像前起身,但并没有站到人群之中的打算,而是找了个角落靠墙而立。

“公爵希望你们去绑架贾斯索家族的人。”摩特洛克开门见山地下达了他母亲的指令,“他们家已经快完蛋了,希望你们能多抓几个,好给他们致命一击。”

贾斯索……邓斯坦闭上眼睛想了想。那是一个最近没落的家族,他们曾经掌管着一支遍布西央地的商队,但是许多年前他们的家主被人杀了,如今似乎家主夫人也陷入了病重——更可悲的是他们家的儿女还特别多,恐怕分完那笔财产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影响力了。

“我们正愁没有献给班恩的祭品呢。”

“只要杀掉就行?”

“不许把他们的内脏都掏出来给你们的主,我们要完整的尸体!”

摩特洛克没有理会空气中的火药味,继续说道:“还有奥申家族。他们很谨慎,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抓到他们的人,但是希望你们能先打听一下他们的安保措施。”

邓斯坦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但这些都和焰拳有什么关系?”他说,“人们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开始埋怨焰拳,贵族的事情和他们没关系。我们的人手已经不够了,没空做那么多事情。”

伊格纳斯反驳道:“恩利雅尔不是在经营屠宰场的‘生意’吗?他们那群人就够了吧。”

“啊,说到这个,我一会儿还要去跟屠宰场的人接头,好去巷子里抛尸。”一个巴尔信徒不耐烦地说,“这无聊的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凭空创作一个连环杀人犯到底哪里能让人害怕死亡三神了——邓斯坦忍着这句话没说出来,因为其他人又七嘴八舌地争论起别的散播恐惧的方案了。当街谋杀?不行。把宗贵挂在路灯上?不行。进攻酒馆?不行。邓斯坦听着他们的计划连连摇头,最后忍不住插话了。

“伙计们,既然我们要让焰拳……”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淹没在巴尔信徒和米尔寇信徒对尸体处理方式的争吵中。

只有摩特洛克看了看他。

“……失去威信的话……”他坚持着把话继续说下去,哪怕声音已经被别的声音盖过去了。这回是伊格纳斯和瓦兹对于进攻策略的辩论。

摩特洛克替他说了一句:“安静。”

但没有人听摩特洛克的。这会儿几个班恩信徒和几个巴尔信徒已经快要打起来了。邓斯坦觉得有些头痛,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就在一个班恩信徒出拳打另一个巴尔信徒的时候,摩特洛克突然抄起一棍打在那人肚子上——没错,他的木棍就是干这个用的。他的力气很大,那班恩信徒险些没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

“妈的,闭嘴。”摩特洛克说。

“……谢谢。”邓斯坦径直走到人群中,把那弯着腰的班恩信徒一脚踹倒在地上。他用一只脚踩着那人的身子,高声宣布道:“我们要杀的是焰拳的人。”

伊格纳斯看着他,挑了挑眉,问道:“你想怎么做?要以卵击石的话我可不奉陪。”

邓斯坦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

“我要加入他们。”

引用
注解

“开膛手里克”/汉默克屠宰场/恩利雅尔:模组附录的《博德之门地名录》里提到过,名为帕斯克·恩利雅尔的班恩信徒带着别的死亡三神信徒以该屠宰场为据点,实行连环杀人案,在屠宰场处理后抛尸至微笑野猪附近。
公共浴室门口碰到的男人:范萨姆普尔家的二少爷阿姆利克。
贾斯索:雷蒙德的仇家,家主被杀可不是什么巧合。
那个女孩的惨叫声:参考“多萝西娅”篇。

离线 Nithfirith

  • 版主
  • *
  • 帖子数: 375
  • 苹果币: 3
  • 阵营: 守序邪恶
Re: 【团报DLC】地狱之旅番外集
« 回帖 #2 于: 2021-09-15, 周三 15:20:06 »
多萝西娅
出演:邓斯坦
劇透 -   :
多萝西娅时隔几个月再一次见到邓斯坦,是在工作日的深夜十一点。那夜她被心事所困扰,没能睡得很熟,楼下传来的说话声便吵醒了她。

少女穿着睡裙悄悄走下楼梯去,看到了她的父母亲和邓斯坦,以及总是和他一起出现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在和多萝西娅的父母亲谈论着什么。站在一旁的邓斯坦突然抬起头来,视线和暗处的多萝西娅对上了。少女一惊,顿时不知所措起来,赶忙转身跑回了房间。

过了一会,她的房门被敲响了。她打开门,而他站在她面前,比她高出了半个头,让她只能仰起脸来看他。

“我可以进来吗?”他问。

多萝西娅特意让到一边去,好让邓斯坦进门。她刻意跟他保持着一两步的距离,看着他和她同样地不知所措,踱步到窗前看外面的街道。生长期拔高了少年的个子,而月光勾勒出他穿着黑色长衣的身形,让他看起来像个瘦削的骨架子。

他们已经不再是会一起睡午觉的小孩子了。多萝西娅心想着,局促地扯着睡裙,恨不得让裙摆把脚踝也遮上。

“那么久不回来,你的房间都变成杂物间啦。”她试着像从前那样打趣道,“你可得和蜘蛛女士一起睡了。”

“我今晚不住这里。”邓斯坦几乎没有思考就回应了她的话,然后才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一样突然打住,转过身来。他带着愧疚的表情看向地板,说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你平时都住在哪里呢?”多萝西娅打断了他的话。她担心自己脸上的失望太明显,欲盖弥彰地装出活泼的模样,弯下腰去看邓斯坦的表情,“该不会我们家小男孩现在跟那个姐姐住在一起吧?”

邓斯坦没有像她预料中那样窘迫地争辩。他的沉默让她感到害怕。

“……邓斯坦?”

他抬起头来看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小声说,“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讲这段时间的事情。”

那就慢慢说——她本想这么说的,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不想说也没关系”。

邓斯坦单薄的肩膀耷拉下去,像是被看不见的重担压着一样。多萝西娅看着他,担心他会就这么被压垮,像小时候被外面的孩子嘲笑出身后那样忍辱负重地用袖子用力擦眼泪,还以为她没有看见;于是她迈出脚步去,走到他的面前。

她伸出手,但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它在他的肩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顺着衣袖滑落下去,碰到了他的手。只不过从指尖传来的并不是他的温度,而是手套的触感。

“我感觉你变得好陌生。”她说。

邓斯坦露出一个有些疲惫的微笑。“抱歉,女士,你的勇士为了变得更强而去进修了。”他像小时候玩游戏时那样,主动牵起她的手,举起来轻轻地吻了一下。

多萝西娅翻过他的手,握住它举到一旁。她抬脸看着他,认真地问道:“你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他小心翼翼地环抱住她,而她倚在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肩上看向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她感觉到他的心脏在温暖的胸膛里跳动,闻到他身上陌生的气味。不知怎地,她产生了一股现在就把那个困扰了她很久的想法说出来的冲动。

“多萝西娅,我亲爱的多萝西娅。”邓斯坦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耳语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轻轻地展开他的手指,把手掌和他的贴在一起,发现他的手已经比她大了不少。“我也有话要对你说。”她用指尖勾勒他被黑色手套包裹的修长手指,窗边的月光给它们描了一层柔和的银边,“但你要先说。”

他的心跳加快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多萝西娅听见他用压抑着颤抖的声音说:“见不到你的这些日子,我魂不守舍地想见你。我没法再忍耐了:我喜欢你……”

“我也是。”她把自己的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间。

“不是兄弟与姐妹的喜爱,”他听起来更紧张了,“我知道这样不妥,我们拥有同一个姓氏;但纵使我与你以兄弟姐妹相称,我的魂早已被你拿了去,不是我自己能掌控的了——”

“我知道。我也是。”她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邓斯坦不说话了。多萝西娅感觉到他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胸腔里的心脏反倒越跳越快。

“自从你给我披上那条破头纱,我就想要跟你结婚了。”

“……我也是。”这回轮到邓斯坦说这句话了。

像是被召唤似的,多萝西娅抬起了头。邓斯坦低下头来,像小狗一样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然后吻了她。



最后,多萝西娅的小狗勇士决定留下来守护她的安眠。少年和少女模仿着大人的模样在窄小的单人床上相拥而眠。

多萝西娅握着他的手,轻声道:“我要说的话还没说呢。”

“我以为我们要说的是一件事。”

“更长远。”她把嘴唇凑到他的耳旁,那个在心里翻腾了许久的念头就这么从唇间溜了出来,“我们一起走吧,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就我们两个人。”

但是,邓斯坦没有马上回答。他沉默了很久很久,除了抱紧了她之外什么都没有做。就在多萝西娅想要说第二遍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话了。

“多萝西娅,我亲爱的多萝西娅。”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却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么远,“连星星都睡去了,你也该睡觉了。”

更多的多萝西娅
出演:邓斯坦
劇透 -   :
多萝西娅起初对邓斯坦是有些防备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她的父母在她懂事之后才领养回来的孩子。更何况她心里总有危机感,因为父母让邓斯坦用了他们的姓氏,也为他的到来很是高兴。

他们终究更喜欢男孩子,多萝西娅是这么想的。

父母说邓斯坦是哥哥,但多萝西娅倒觉得他像弟弟。那会儿他瘦瘦小小,比她还矮一截,字也不识得几个。多萝西娅不喜欢照顾一个凭空多出来的兄弟,直到有一天她在二楼的窗户看到邓斯坦和邻居家的男孩打成一团——或者说,是邓斯坦单方面在被打。

多萝西娅蹭蹭地跑下楼去,横在两人之间,对那个男孩大喊大叫。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总是女孩比男孩更威风一些,邻居家的男孩马上就一溜烟跑了。

“你怎么和别人打架?”她气鼓鼓地质问道。

“我看他不爽。”

但多萝西娅知道邓斯坦是在嘴硬。她从那些“没爹妈的家伙”和“贫民窟的蠢货”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个大概,多半是因为邓斯坦无法忍受对方的羞辱。

“那你也不能打架。”她说,“以后要是有谁笑话你,你来找我,我帮你骂他。”

他们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成为了朋友。多萝西娅发现邓斯坦尽管不爱说话,却是一个相当有趣的人。他会在阁楼角落里喂养小蜘蛛,还会在切青椒的时候突然说它的芯看起来像一个笑脸。更重要的是他竟然相当受小猫的欢迎,因此多萝西娅跟在他身边也沾了福气,总是能摸到小猫。

他们的性格实际上相差甚远。邓斯坦最喜欢的事情是坐在路边听市场里的人说话,一听就是一个早上,也不嫌无聊。而多萝西娅则是会拉着他到处跑的。

她总是充满活力,喜欢爬上爬下,可是她的父母不让她出去跟别的孩子玩,说是女孩子还是得安静一点才好——与此同时他们却说邓斯坦不爱说话也挺好。于是多萝西娅就只能拉着邓斯坦爬上爬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开心,至少她是挺开心。

感情的事情是很复杂的,尤其是涉及到凭空出现的兄弟姐妹的时候。尽管他们会盖一条被子睡午觉或者分着喝同一碗汤,多萝西娅还是不能把邓斯坦当作兄弟看待。他们初识的时候她十岁,只觉得喜欢呆在他身边,拉着他过家家办婚礼,还要他扮演书里的某个骑士而不是他自己。可过了两年,当邓斯坦给她整理碎发时不小心碰到她的脸,她却开始觉得害羞了。

这或许就是情窦初开的模样。那时候的邓斯坦个子还是不算高,但显然比原先的样子好了不少。他成了一个健康顺眼的泰瑟尔青少年,完全看不出来他是贫民窟出身了。不过,在多萝西娅看来,他最特别的地方还是他的蓝眼睛——要知道,她们一家都是褐色眼睛。在意识到自己的微妙感情之后,她是绝对不敢和他对视了。

于是他们不一起睡午觉了。这之后,多萝西娅逐渐地顺应了父母的期待,成了一个外表温柔安静的女孩。他们也不分着吃一碗东西了。只不过,邓斯坦就像是一直过分缺乏安全感的小狗,仍然跟在她的身边转。因此多萝西娅也确信,他是真的把她当作姐妹看待的。

邓斯坦开始去教会。他学来了搏斗的技术,被锻炼得伶牙俐齿,早已不需要多萝西娅从邻居手里保护他了。他成了她出门时的护卫,成了她的勇士。十四岁的时候,他还会在下雨天背着她跑回家,只为避免泥水弄脏她的裙子。

但他们还会在阁楼里躲避打扫旅店的活儿。那里是他们的私人空间,有很多杂物,闲置的床单,碎了一块的镜子,还有换了不知道多少批的蜘蛛住客。他们回忆从前的游戏,感叹自己已经过了那样无忧无虑的年纪。他们说起小说里的骑士,还有过家家的婚礼。

邓斯坦把一块白色床单披在多萝西娅身上,像从前那样假装那是结婚礼服。

“你穿上婚纱一定很好看。”他说。

“那你可一定要看到。”多萝西娅答道,“我不要礼物,不要宾客,也不要赞美。我只要你在场。”

但初恋总是会在疼痛中收场——只不过对于多萝西娅来说,这未免太痛了一点。

那个教会的女人来得越来越频繁,总是把邓斯坦带走,一去就是三五天。父母仍然对邓斯坦抱有更高期待,对多萝西娅的态度则总是差不多就行。她总是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他们跟邓斯坦的谈话,还有他们跟那个女人的谈话。在多萝西娅满十六岁的时候,邓斯坦离开了几个月,再回来时便向她倾诉了爱意。

那时候她仍然是幸福的。她很快乐,直到他拒绝了私奔的提议。她这才意识到对他来说这一切或许并不是一个牢笼:他是被期待的,在这样的生活里如鱼得水,有什么理由抛下一切跟她离开?

既然如此,要是他没有表白,她反倒是不会那么伤心。她在他又一次离开家之后逃跑了。就算这样她仍是喜欢他的,可是教会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把她带了回去。

是邓斯坦。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和大哭,用牙去咬想要把她捆起来的人,又在用尽力气后冷静下来。她被绑着,人们说她疯了,她知道她没有。

可是邓斯坦手握匕首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终究是疯了。她看着刀刃切开自己的皮肤,于是她尖叫起来,诅咒她的兄弟或者说她的爱人,要他永远得不到安宁与幸福。

这不是初恋结束的时刻,而是爱变为恨的时刻。这真的未免太痛了一点。

引用
注解

“那个女人让他寄住在一个作为散塔林会联络点的旅馆里,而他和那家人的女儿有过一段青涩的恋情,但又终结于那姑娘说想要逃离博德之门的那一天。她不想世世代代被困在这个地方,永远当个服务员,永远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她相信他们两个人加在一起的能力足以在外面的世界生存,但邓斯坦认为她不过是从未亲身体验过流离失所的艰难,因而没有答应她。于是她便抛下他一个人去干了,又很快被抓了回来——因为一些邓斯坦和他父母对于她失踪产生的误会。为了‘维护名誉’,邓斯坦在上司的要求下杀了她,把祭品的尸体献给他们的神(准确地说,是在祭坛上生生地将她杀死)。在欢呼叫好声中,他几乎要把自己的心和脑子都随着胆汁吐出来了。”
——开团前提交的背景设定

“邓斯坦闭上眼睛想了想,补充道:‘二十岁的姑娘嫁给喜欢的人,就算没有宾客也会觉得幸福吧。’”
——战报EP03《博德之门》



该死,我当初怎么那么中二。考虑到雷蒙德也莫名其妙地有一堆黑暗过去,这个团可能是我们几个在黑深残尝试上的巅峰了。
« 上次编辑: 2021-09-15, 周三 15:54:38 由 Nithfirith »

离线 Nithfirith

  • 版主
  • *
  • 帖子数: 375
  • 苹果币: 3
  • 阵营: 守序邪恶
Re: 【团报DLC】地狱之旅番外集
« 回帖 #3 于: 2021-09-15, 周三 15:23:58 »
前日谈:罪犯
出演:雷蒙德
劇透 -   :
屋子里很黑,雷蒙德被扯着走的时候差点绊了一跤。提着他领子的那个人突然松了手,把他往前面一丢,而他没能稳住饿了两个晚上的身体,扑在了地上。

“这小子杀了我们的人。”那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两个都死了。”

“你是什么人?”这是另一个声音。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雷蒙德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隐隐作痛的膝盖,才看到方才被玻璃划伤的手又被地面蹭出了血来。他抬头去看,发现面前的椅子里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接着,他只是挺直了腰,语气平淡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了你?”看起来像是帮派首领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比他高一个头。

“我不知道。”

对方眯起眼睛来看他。“那是我手下最好的两个年轻人。”

雷蒙德故作轻松地吸了吸鼻子,答道:“最好的也不怎么样嘛。”

刚才押送他的男人给他的脸上来了一下,原本被磕碰到的地方加倍地痛了起来。雷蒙德把脸转回来的时候瞥见了周围的人们,这才发现话里的重点其实是“年轻人”——在这帮派里实在是没几个年轻人了,尽是些胡子拉碴的大汉。他不禁有点好奇这些人是否在家里还有自己的妻儿,是否还要为逐渐学坏的孩子感到头疼……在他刚开始产生羡慕之情的时候,帮派首领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想象。

“我亲自训练了他们。”男人说,“告诉我,你是怎么杀死他们的?”

“干嘛问这个?我能说出什么花样来呢?”雷蒙德摸了摸前臂上的伤口,那是在搏斗间擦伤的,那两人中的一个差点就把刀子捅进了他手臂里,“我原本以为我独占了今晚的一切。我有月亮,有街道,有恐惧,还有手里的一个酒瓶,里面灌满了用来顶饿的凉水——”

可能是很久没有跟人说话了,他一开口就像回到了农舍,面前的并不是随时能取他性命的黑帮,而是晚饭前听他讲自己和哥哥的故事的父母。他咧嘴笑了,嘴角被牙齿磕破的地方扯得生疼——这又是咬对方手腕时,被摔在地上撞到脸后自己咬的。但他没亏,对手的刀掉了。

“我正在巷子里休息呢,他们就想来偷袭我。要我说,就算是‘成人礼’,偷袭落单还饿坏了的流浪汉实在是有点不够道义了。”那两个人多大了,看起来十八九岁?以大欺小,更不要脸了。雷蒙德撇撇嘴,继续说道:“我用酒瓶敲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可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呀。”

那人的脑袋跟他的手一样开始流血,再加上被他手中看起来极凶险的半截酒瓶唬住了,一时没敢靠近。不过另一个人胆子就大些,拿着刀就扑了上来。

押送他的男人呵道:“你发现了他们?”

“我听到了您给他们上的课,还有偷袭我的计划。可真是多亏了您啊——您给他们讲的那两个捅了就会大出血的位置可真妙,我就用酒瓶这么一插,”雷蒙德比划了一下,“人就没救了。”

在那个人被碎玻璃捅伤倒下之后,另一个人也握着刀上来了。雷蒙德也没料到自己会赢得那么轻松,毕竟那个情况不是对方死就是他死了。

“我捡了之前那人的刀子,结果出刀比他快。”他活动了一下那时候在极限状态下扭伤的手腕,“感谢土豆炖肉。”

“土豆炖肉?”

“是的,我听到您跟他们说这儿有土豆炖肉。说实话,要不是真的很想吃饭,我可能还没那个胆量跟他硬碰硬呢。”

首领哼了一声:“你杀了他们,就为了这里的一顿饭?”

雷蒙德理直气壮地抬起头来,尽管鼻青脸肿、一头短发乱糟糟,但看起来真的很自信。“可以这么说。”他答道。

前日谈:竖琴手
出演:莱默(第二章登场的吟游诗人)瑟蕾莎(另一个团的角色)
劇透 -   :
我叫瑟蕾莎。

准确来说,是瑟蕾莎·银叶,一个无趣、温柔过头、充满了女性刻板印象的名字。人们通常管我叫守秘人,因为最近这几十年来我遇到的尽是些从年龄上可以把我视作长辈的人,他们表现得好像称呼我年轻时使用的名字很不尊敬似的。已经没什么人记得我的名字,而我也已经没什么机会用到它了。

纵观我过去这三个世纪的生活,我未曾拥有过伴侣,更不提生儿育女了。只不过,这世界上仍然有许多我的孩子。他们都是吟游诗人——由我教导的吟游诗人。

莱默·杰诺德也是其中一员,只不过有些特别。



上面空出了一行,因为我发现明明是想回忆莱默的事情,我却不可避免地开始讲自己的事。

尽管大部分旧时的吟游诗人学院都倒闭了,如今在深水城还有一所被称为新奥莱姆学院的逸闻学派学院。它是一百多年前沿用了古时学院的名字重建的,但现在也生意兴隆,世界各地的人都会慕名前来学习。由于我这些年都住在深水城,我和那里的诗人们联系也算紧密。

莱默不是新奥莱姆学院的学生,他甚至没有想要进入这所学院;而我也不是新奥莱姆学院的教师,尽管我在它刚建立的时候为了取得证书去读过几年。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呵欠门酒馆。我和一个朋友约好了见面,而我一进门就见到他摸这个朋友的钱包。我本可以悄悄施法——又或者根本用不着施法——让他把钱包还回来或是认错并承诺改过自新什么的,可我没有这么做。他是个半精灵;他还太年轻了;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这么年轻的半精灵会成为小偷。我只是走过去,假装他也是我的一个朋友,若无其事地向他们打招呼。

“你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我是这么问的。

带有危险的未知性很有意思。我请他吃了一些东西,让朋友弹唱了几首拿手的曲子(我对不起他),最后按原定计划告诉这位朋友在深水城期间该去哪里找我。离开之前,我看到半精灵悄悄把钱包放了回去。

深水城的法律很严格,但我热爱包庇我喜欢的罪犯。天啊,我是说,谁会想要遵守人类的法律?此外,我也不担心他听到我的住址之后来偷我的东西,反倒想和他聊聊天。只不过他显然也犹豫了足够久,久到我已经在日复一日变成小猫晒太阳的过程中几乎忘记这种小事了。

在几个星期后的一个晚上,他坐在我家的阳台上,吹着口哨把他听到过一次的曲子完美地哼了出来。见到我打开窗,他对我说嗨美女。我叹了口气,说你的年龄是我的年龄的零头,给我放尊重点。

跟我想象中不一样的是,他并不是来向我寻求帮助,而只是来向我道谢的。我嗅到了机遇的气息,让他给我工作,我给他发薪水。

这就是莱默加入竖琴手的契机——虽然他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在为竖琴手收集情报。



其实我不太喜欢竖琴手这个组织。或者说,我不喜欢任何组织,也不喜欢工作。只不过他们有些麻烦,总是有各种各样联系上我的途径,还有一千个揭发就会导致我被赶出人类社会的罪状——我称之为出于对自由的追求而做出的主观意愿行为——让我不得不替他们甚至是深水城的安民法师会工作。

所以我拿安民法师会给的钱打发莱默去替我干活。就像我猜的那样,一半精灵一半人类的血统和盗贼的专业素养让他把工作完成得近乎完美。就在我开始思考让这么一个小孩把活都替我干了是不是不太人道的时候,他又一次展现出了他的艺术天赋。

在向我复述目睹到的场景的时候,莱默几乎是靠演独角戏把事件的经过重现了一遍。他话音刚落,我就问道:你学过表演吗?而他答道:显然没有。

“你一直是这样的吗?”我问。

“这有什么特别的吗?”他反问。

“你得成为一个吟游诗人。”我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必须得。”

就这样,他成为了我的学生之一。但他又和其他人不一样:对虚无的浪漫的追求、对美丽的事物的热忱、对复杂的人心的了解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再加上比起专注于艺术他更擅长交际,可以说他是真正的万事通,实在是有趣。我也没有完全按照精灵的方式培养这个吟游诗人,而是把他丢进深水城的大锅里让他自己成长。

无论是过去的自由生长还是成为我的学生之后的自由生长都没有剥夺半精灵善良的天性,他就像我家乡的同胞一样热情而自由。在我变成小猫晒太阳的时候,我的学生甚至还会给我梳毛。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小孩真不错。

但也许我家乡的同胞不会给我梳毛。在我的家乡恐怕晒不到太阳。这么想想,还是深水城好一点。



莱默无惊无险地跟着我在深水城生活了几年。

但平静的日子总是显得特别短,短到会从记忆里消失。后来,领主联盟开始在深水城举行会议,商讨对付龙巫教的办法。竖琴手虽然没有在明面上参加这场争斗,但还是在暗中帮了不少忙。参与这次行动的时候,莱默终于认识到自己在为竖琴手工作,并且认识了泰丝莉。

泰丝莉是一个外向而开放的人类,一个旅行吟游诗人,一个竖琴手。据他们自己所说,他们是在竖琴手的安全屋里认识的——在为休整的组织干员们弹奏休憩曲的时候,他们巧合地唱起了同一首古老的歌谣。在我变成小狗逃避工作的期间,他们一起做了许多事情;而在每个我有心情待客的夜晚,他们会一起向我描绘他们所经历的事情,其中免不了为谁用的比喻更好而争论,却也有更多异口同声说出同一个词的时候。

而最后一次,他们对我说要一起去旅行。

这也不错,我说。亲眼见证一切,捕捉茫茫人海中最微小的闪光,把它们写成诗歌流传下去。

然后,就像过往那些学生一样,莱默踏上了旅途。只不过这个学生出师实在是太快了——这就是人类血统的天赋吗?他仍然为竖琴手工作着,但除了极偶尔地向我汇报近况以外,他和我再无关联了。



时间来到今年,我在深水城帮了几个被冤枉成谋杀犯的普通人。我让他们逃跑,逃得越远越好,然后再想办法联系我。

但他们怎么才能联系到我呢?我本想让他们到博德之门去,可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想起莱默不久前才对我说要在埃尔图勒住一阵子。如果他们真的有活下去的运气的话,我的学生一定会有机会同他们相见的。

那就到埃尔图勒去吧——我如此这般嘱咐他们。

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但他们最终还是通过莱默联系上了我。我在埃尔图勒与他们见面,他们说想要动身前往博德之门,而我则在埃尔图勒住了一夜,以便第二天直接使用传送术离开。那一夜,我在酒馆与莱默见了几年来的第一面。

他在酒馆里不求报酬地为客人们演奏。昔日的小孩似乎又长大了一些,成了一个受欢迎的吟游诗人,热情,耀眼,像是人海中微小的闪光。我是一只小猫,走过去跳上他的鲁特琴,而他把我抱起来,给我梳毛。

我不知道以原本的模样跟他见面要说些什么——我不是一个母亲,也不擅长交际,感人的久别重逢只会让我感到尴尬。

我们的最后一次(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就这么结束了。在我回到深水城后,我得到了埃尔图勒沉入地狱的事情。我跑到博德之门去,找到了那几个冒险者;其中一个卓尔半夜敲响我的房门,希望从我这里得到消息,帮助他们同样被困在埃尔图勒的同伴。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关心他的同伴。而我也真的关心我的学生。可我还是拒绝提供任何帮助。

或许我可以去拜托竖琴手的法师,去拜托黑杖塔,去演讲,去召集同伴——但谁会愿意冒这个风险呢?深水城的法师们恐怕也只会对我说,那是埃尔图勒人自己造成的后果,是他们的命运,我们已经无力改变了。

再者,我之所以叫守秘人,就是因为我保持着旁观者的立场,不带个人感情地把我在人世间所目睹的善举和恶意一并录入故事中,并将他们封存。我偶尔会随心所欲地干涉他人的命运,但这次我实在是不该出手了。

——可被他人的贪念毁灭不应该是传唱者的命运。有谁能救救我的孩子?

冒险者们不知道的是,我也在牵挂着远方。我彻夜地摆弄笔墨试图记录关于莱默·杰诺德的一切,可回忆却如同汹涌的海浪,齐齐扑来之后又退去,一丝都抓不住了。最后我只能祈求埃尔图勒的平安,祈求不必做旁观者的勇士去拯救冥河之上的人民。

若是有勇士能做到如此壮举,我给予他们的报酬也只能是把他们的故事记录下来,永远流传在酒馆和路边摊。他们将永远不会知道,他们实际上拯救了陌生作者的最好的学生。

离线 Nithfirith

  • 版主
  • *
  • 帖子数: 375
  • 苹果币: 3
  • 阵营: 守序邪恶
Re: 【团报DLC】地狱之旅番外集
« 回帖 #4 于: 2021-09-15, 周三 16:40:43 »
第二十九回番外
时间点:离开埃尔图勒前,长休感知豁免
劇透 -   :
当紧绷的神经在回到避难所后放松下来时,一整天的奔波和连续战斗让雷蒙德的脚步有些不稳。大家都很累,没有什么人闲聊,他也没有力气再说些什么。而和想象中不一样的是,睡眠似乎没有像饮食那样因地狱的特征而变得难以忍受——他一躺下就睡着了,这是这一天下来难得的平静时刻。

直到他开始做梦。

一开始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他感觉昏昏沉沉的,重心有些不稳,就如同先前一直以来的感受一样。然后他注意到自己坐在什么窄而长的东西上面。或许是因为从内心深处坚信自己不会掉下去,他把身体前倾向下望去,任由重心往外倾斜。

他看到十几尺之下的地面铺满了金黄色的小麦。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来啊,雷,”那个熟悉的声音催促他,“别发呆,抓不到我今晚就没有苹果吃!”

雷蒙德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哥哥站在两步以外,又高又瘦的身影背对着从谷仓窗口投来的阳光,就像一个细长的幻影。少年灵活地向后跳去;他脚下的横梁只有几寸宽,一直延伸到雷蒙德眼前。

于是雷蒙德撑着横梁站起身,向前走去。他感觉自己的重心比习惯里的低一些,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感觉自己对于这件事已经很熟练了,同样不知道为什么。他像一个已经在屋顶穿梭过一百次的梁上君子一样连晃都不晃,却又像经历过一百次这个场景一样习惯性地张开双臂想要保持平衡。

他突然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经历过这个场景的了。他想起了什么,于是张开嘴,被谷物的香气灌满了肺。

但他只是叹了口气。

而哥哥在不远处呼唤着他。第一百零一次,少年在奔跑中失足,从横梁上滑落。雷蒙德的脑袋一片空白。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趴在横梁上,手伸到下方死死地抓着哥哥。第一次,他抓住了他。

也许是因为在近日的危险中逐渐增强的本能,也许是因为他早已预料到,也许是因为一百次的失败,这次他抓住了。但与此同时,他看到从下方的谷堆中涌出了大股的鲜血——就像被刀子捅了腹部却还在垂死挣扎的人的伤口,又像是草莓酱的喷泉,一下一下地、仿佛有脉搏似地往外涌着血。

噢,终究。雷蒙德在汗毛倒竖的同时几乎松了口气。他就知道自己做不到的。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就这么就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但他没有因此放手,甚至还想把哥哥拉上来。可是他的手臂怎么也使不上力,像极了被幽影抽去气力的时候,也像极了他还是个营养不良的孩子的时候。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打着鼓,让他额头充血,耳朵里响起蜂鸣,而嘴里泛起一股金属味。

谷仓像一艘进水的船,被血的海洋所淹没。鲜红的大海就像冥河的水,散发着血的腥臭味,如波涛般起伏,在水面上拍出一朵朵像血肉似的粉红色的浪花。晃动的水面让雷蒙德觉得重心不稳、昏昏沉沉的,就如同先前一直以来的感受一样。他抓紧了哥哥的手,却没法去看对方的面孔。

我做的总是不够多。这么想着,他在冥河将他抓住的人彻底吞没的瞬间松开了失去力气的手。与此同时他再次闭上眼睛,让自己滑入空无一物的睡眠的深渊。

几小时后,雷蒙德醒来,并不急于起身。他侧躺着,等墓穴中回荡的交谈声逐渐变得清晰可辨,感觉到被当作枕头的背包硌得他头疼。有一个精力充沛的声音在喊他起床,那自然是像老家养的狗似的邓斯坦。

雷蒙德为这现实悄悄叹气,抬起手挥了挥:“再睡五分钟。”

看来我忍住了没有尖叫,他想,一如既往。

第三十二回番外
时间点:初到阿弗纳斯,噩梦被鬼婆干扰了
劇透 -   :
邓斯坦在惴惴不安之中入睡,又在昏昏沉沉间做了很多碎片式的、没有意义的梦。他看见血战的战场,看见在阿弗纳斯的荒漠之中没有目的地前进,看见那片淤泥沼;每个场景都转瞬即逝,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孤身一人,深陷黑暗之中了。

当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那个声音呼唤他的名字,温柔地,欣喜地,渴望地,宛如玫瑰呼唤露水,宛如星星呼唤月亮。

“邓斯坦,我们离开博德之门吧。”她说,“我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就我们两个人。”

被呼唤的人深深吸进去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只要听到这个声音,邓斯坦就能够确信自己是在做梦;然而只要听到这个声音,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似地落下泪来。他转过身去——他想奔向她,拥抱她,亲吻她。

在邓斯坦看向声音的来源时,周遭的一切也逐渐清晰起来。在昏暗的低矮空间里,许多身着黑衣的人站在阶梯下方看着他,火把的光亮照耀着一个石制祭坛。他的恋人多萝西娅被镣铐锁在那里,而一把仪式匕首静静地躺在祭坛上。

这是供奉班恩的祭坛。他认出了那些黑衣人,那些和他以弟兄姐妹相称,却让他感到恶心的人;当他认出了那个讨厌的伊格纳斯和他的小跟班卡其拉时,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这是你最后的试炼。”被称为黑手的女人说,“证明你的忠诚,杀了她。”

“求求你,邓斯坦!”多萝西娅哭泣着,“救救我!”

邓斯坦转向近在咫尺的黑手,迎上了她的目光。她的冷酷和威严一如既往,让他加入教会时是这样,在他脸上留下伤疤时也是这样。诚然,她是他的恩人,把他从下城区的垃圾堆里带走,又传授给他一切。他本应听从她的命令。

但是此刻梦境和现实的界限却被打破了,而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了五年前这个场景真实发生的时候,他顺从地拿起祭坛上的匕首,刺入了恋人的身躯;她尖叫和哭泣,质问他为什么背叛她,诅咒他永远无法获得幸福,但他只是逃进过往的欢乐记忆之中,假装没有看见她被剖开的身躯,假装行凶的不是他。

这次他不会做出和记忆中一样的回应了。

邓斯坦没有回答,用右手抽出腰间的硬头锤,用尽全力砸向了黑手。硬头锤砸在她的盔甲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她只是鄙夷地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屠宰场里养的动物。她挥开了他戴着黑色铁手套的右手,对他念出一句咒语。

这道法术让邓斯坦瞬间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久违地感受到了班恩的神力——尽管自己此刻作为他的敌人——它重重地压在他的灵魂之上,让他痛苦得颤抖起来。

黑手从容地走向围观的人群,从其中一人手里夺过一柄硬头锤。“我就知道你有问题。”她这么说着走向邓斯坦,“叛徒。”

硬头锤猛力地砸在他的侧脸,让他的眼前一时间只剩下些错乱的画面。他感觉自己吐出了铁锈味的液体,也不顾上疼,只是拼尽全力将法术效应抵抗在外,勉强地又朝黑手挥出了一击。这一下理所当然又被对方轻松地接住了。

邓斯坦知道自己没有胜算,可又不想就这么屈服。他听见其他教徒叫喊着让黑手杀了他,也听见多萝西娅哭喊着让她放过他。在痛苦和绝望之中,他竟鬼使神差地念出了一句咒语。在咒语出口之后,他才意识到这是毫无意义的——他刚刚呼唤了以神祇的力量铸成的武器,但是班恩可不会赐予他这个叛徒力量。

黑手冷笑了一声。可是就在下一个瞬间,一股虚幻的光芒在二人之间显现,凝聚成一把装饰着珠宝的匕首。邓斯坦还没反应过来,那把灵体匕首却已经率先作出行动,直直地刺向了对面的女人。黑手虽然娴熟地躲避开来,但还是被它划伤了脸颊。

或许是因为在梦里,邓斯坦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东西的力量,也没有时间思考。他想要乘胜追击,可眼前的景象却仍然模糊不清,手里的硬头锤还是挥空了。还没等他做出第二下攻击,黑手就将一锤砸在他的下颌,让他向后退了两步,撞在祭坛上。

意识到无法取胜之后,邓斯坦放弃了对决的打算;他趁灵体匕首刺伤黑手的机会逃离了她,踉踉跄跄地奔向他的玫瑰、他的星星。他们要一起逃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然而,后脑传来的剧痛让邓斯坦失去平衡,扑倒在地上。黑手握着硬头锤,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他没有理会她,而是朝多萝西娅伸出了手——她明明已经那么近,是一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了。

“对不起,”他看着她哭泣的模样,喃喃自语道,“至少这次——”

一只铁靴重重地踩在他的脑袋上,中断了他的话语和意识。

第四十六回番外
时间点:接近终局,某隐藏领主获得自由后
警告:本模组地狱篇超级大剧透!
劇透 -   :
邓斯坦在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上爬,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碰到了光滑冰冷的鳞片。这让他从睡梦中惊醒,慌忙地掀开被子——一条粗长的毒蛇盘踞在他的身上,倒也没有马上发动攻击,只是吐着信子抬起前半截身子,似乎随时准备朝他扑来。

就在邓斯坦伸手去摸枕头下面的匕首的时候,那条蛇却突然放低了身子,哧溜地游下了床。他在松了口气的同时顺着它离开的方向看去,却见它爬上了谁的手腕。

高大的身影把缠绕着毒蛇的手臂收回斗篷里,直起身看向邓斯坦,脸上的表情愉快得令人不安;后者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正想爬起来就听见加葛斯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不要动,保持安静。你刚才吓了一跳,这可真有意思。”

这可一点也不好笑。邓斯坦没用这句话回复他,而是在心里默默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很快就该是晨祷的时候了。”魔鬼站在角落的阴影里,火光照不到他,但他的双眼却像被光照着一样反射着危险的光,“看来你对你的新力量相当满意。只可惜,你把它用来救人,而不是用来杀人。你本可以把那些不自量力的魔鬼都杀死。”

“我知道,我只是……认为这个选择更好。”

“选择——诚然,”加葛斯发出了笑声,“就像我们曾谈论过的那样,只有在本可以选择毁灭时你才有权利选择仁慈。当然,这不意味着你避免争斗是仁慈的表现,而意味着你终于获得了毁灭的力量。那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邓斯坦叹了口气。“我们的交易完成了吗?”

“交易已经结束了,但信仰显然没有。”那个声音轻声问道:“你难道不想要更多吗?”

牧师没能给出“是”或者“否”的回答——两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揉成了一团,而他只是下意识地抚上了手腕处的烙印。加葛斯像是读出了他的犹豫似的,接着说了下去。

“我们一起完成了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旅途。我们曾见证过战争之潮和被碾为尘埃的无权无势者,也曾一起目睹过陨落的城市,乐园的废墟,还有被遗忘的宝座。想必你已经明白,这片焦土需要一个统治者,但那个统治者——”或许是忌惮大魔鬼的监听,加葛斯突兀地终止了心灵感应。邓斯坦感觉到他在黑暗中接近了自己,而他的低语在耳畔响起:“不应该是扎瑞尔。”

邓斯坦沉默片刻,用呢喃般的轻声应道:“所以扎瑞尔是对的。你觊觎着她的宝座。”

大魔鬼笑了起来。“宝座?我不需要她的宝座。”他继续在邓斯坦的脑海里说道:“是你在为那些无名者而痛心。是你怜悯那些在血战中灰飞烟灭的军士和那些在冥河中枯竭的灵魂。是你想要权力。”

“我可没有——”

“她的末日终会来临,而所有魔鬼都在等待着瓜分宝座的那一天。权力架构难以被打破,这片土地总要有一位统治者,而你改变不了这一事实。班恩没有教导过你吗?为了生存和繁荣,众生都不得不加入权力的游戏。”

“你想要我做什么?”

“如果你想要,我就会给你更多力量。为了我,去颠覆地狱的强权吧。”加葛斯说,“你是受到祝福的,可别让我失望。”

第五十回番外
时间点:决战前夜
劇透 -   :
雷蒙德快要睡着时听到了一阵动静,睁开眼睛后看到的是掀开门帘探头进来的邓斯坦。牧师看见他睁着眼睛,愣了愣后问了一句“你睡了吗”。

“我本来睡了。”他坐起来,“你在我睡着前吵醒了我,现在看来是睡不了了。”

“抱歉我今天朝你大喊大叫了。”

雷蒙德笑了一声:“你把我吵醒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实际上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开场白比较好罢了。”邓斯坦歪了歪脑袋,“我能进来吗?”

他在雷蒙德点头后坐到了他旁边,从腰包里摸出一个卷轴递给他。雷蒙德疑惑地接过卷轴,打开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懂,又合上了。

“这上面记载的法术是群体治愈真言。”邓斯坦说,“在焰拳士兵的尸体上摸到的——我顶着毒气蹚水的那次,如果你还记得的话。”

“为什么给我这个?”雷蒙德眯起眼睛看他,“你要去死了?”

“不,不。我只是想战术想到睡不着,觉得如果不马上给你会一整晚没法睡的。”邓斯坦解释道:“你在我们三个之中反应最快,活下来的机会最大,所以我需要你拿着这个。如果我和杜少康甚至是别的朋友倒下了,你就打开卷轴念出咒语治疗我们。相信我,这行得通。”

雷蒙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知道我会忘记所有计划的,对吧?”

“你最好记得。现在我要教你咒语了。”

还没等雷蒙德张嘴说什么,邓斯坦就按住了他递还卷轴的手,念了一句咒语。雷蒙德无可奈何地叹气,跟着念了一遍,却被指出发音不对。邓斯坦坚持把卷轴往他的方向推,又坚持等他念对了咒语,这才打算松手。

可雷蒙德抓住了他的手。游荡者看着他,说道:“我还是觉得活着总比死了好。”

邓斯坦长长地叹气,无可奈何地说:“啊,雷蒙德,我……”

“意义和目标那些东西可以慢慢找。我可以给你搞来钱,有了钱你想怎么重新开始都可以。你自己走不动了我就拉着你走,直到你能走为止。”雷蒙德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手上又使了点劲,“怎么样,你还是想和我吵吗?”

“请你松开我。”邓斯坦低声说罢,挣脱了他的手转过身去。他焦躁地用手搓着自己的脸,没有再说话,但是也没有起身离开。

雷蒙德哼了一声。“所以你不打算吵架而是打算闹别扭了?”

“你不明白,雷蒙德。你不明白。”邓斯坦仍然背对着他,语气却变温和了一些,“我不是把你锁在外面,是不想要什么‘直到’。我不能就这样让你随便闯进来,改变我的人生,然后离开。你是自由的——你是燕子,春天来了就会走的。我们简直是两个不可调和的极端,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没办法达成共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从见面第一天起就在吵架。”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我不能作出承诺。”

邓斯坦起身,伸手去掀门帘。“我知道。”他转头来看他,“所以谈话结束了。”

“但我需要你活着!”雷蒙德在他身后叫住了他,“就算你说得对好了,我是自私,我只是为了我自己。你是个好人,就算是陌生人的愿望都要去实现,那为什么不能实现我的愿望?我恳求你为了让我开心而活下去,这种痛苦能让你继续向前走吗?”

沉默了许久之后,邓斯坦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来:“你真是个混账。”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离线 Nithfirith

  • 版主
  • *
  • 帖子数: 375
  • 苹果币: 3
  • 阵营: 守序邪恶
Re: 【团报DLC】地狱之旅番外集
« 回帖 #5 于: 2021-10-12, 周二 21:22:02 »
关于战报
战报预计由四部组成,每一部分有三章,而每一章大约五万字。

引用
PART I: City of Blood
对应原模组第一章A Tale of Two Cities
第一章:鼠窝 Rats (死亡三神教派部分)
第二章:蛇巢 Snakes (范森普尔家部分)
第三章:博德之门 Baldur's Gate (收尾剧情)

引用
PART II: Elturel the Holy City
对应原模组第二章Elturel Has Fallen
第四章:神名 Hashem (烛堡部分)
第五章:神启 Afflatus (托姆大圣堂部分)
第六章:神赐祝福 Benediction (大墓地部分和收尾剧情)
注释:
HaShem是希伯来语the Name的意思,用来指代YHWH的四字真名。我在这一章里揭露的“神名”实际上是“魔鬼的真名”,所以这个用法其实有一点点渎神了。不过考虑到它本意也只是the Name而已,甚至Hashem这个词会被用来当普通人名,所以问题也不是特别大。
Afflatus并不带“神”意,只是启示,中文标题这么写显然是为了工整。表面看来这个词指的是托姆的神启,但其实仔细一看剧情会发现是魔鬼神对主角的启示。
Benediction就是宗教意味的赐福,写成神赐祝福是为了和第一部分的“博德之门”字数对应。这一部分的赐福在哪里呢?是邓斯坦与魔鬼的契约。
这一部分的用词都是和宗教强关联的词,因为这可是圣城。然而,就像模组想要表现的那样,看起来很神圣的东西背后都是魔鬼。

我目前写的就那么多,后面的部分可以说是一点也没写。
果园的帖子也没有更新到最新部分,因为还需要修改,而且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会看。
《地狱之旅》是A Ride to the Hells的不风雅翻译,这里的Ride除了指主角们在地狱开着吉普车上演Mad Max的剧情以外,当然还有Hellriders当年去地狱的the Ride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