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菲莉娅与死亡之花

[ZzNoah]

　　一位在修道院成长的天才女生，想要探索某种全新的哲学观念。她把诗歌天赋用于描绘冰冷的死亡美学。她尝试了最荒唐怪诞的爱情经历。
　　要有大量的幻觉与回忆，要有神经质般的忧郁。要有孩子气的英雄主义，要有不合时宜的神迹。这里有瑰丽的性爱，诡谲的情色——以及对色欲的轻蔑。
　　遗憾的是，情节全部呈现为了女主角的思绪，最后竟以放弃思考收尾。如此晦涩的叙事方式与突兀轻率的结局，已经足以劝退一般读者。值得警示的是，书中还充斥着许多令人费解的粗俗内容。

　　我要为恋人写这样一部冒险剧本，标题就叫《最糟糕的示爱时机》。

[ZzNoah]

　　我还记得那一天。
　　鲜花与夜露那令人陶醉的芬芳将我唤醒。这里的草地与树木翠绿得过分，连空气都新鲜得像在洗刷我的肺叶。周遭的一切看上去都像是透过某种闪耀的幻象来欣赏一幅尚未晒干的油画。
　　这种……令人不自在的美景不适合我。这片土地的艳丽更像是对外来者的警告。
　　我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像受惊的梅花鹿一般融化在了鲜绿的树丛当中，只留下淡淡的闪光在空中挥舞。我冲入树丛，却没有被任何枝条刮伤——这里的布景都柔韧地像蓬松的毛线团。
　　那只身高不及孩童膝盖的小妖精背对着我，轻纱般的蝶翼微微颤动着，抖落了一些飘雨似的闪亮粉末。她青绿色的双手紧紧地揪着长裙，编织那件华丽衣裳的花瓣与树叶都几近枯萎。
　　“好像在做梦，不是吗？”她轻轻地说，声调像汩汩作响的溪泉般细腻清澈，“这一切……我们失去的东西都回来了。”
　　而这只仙女转过身来，眼中蓄满的泪水仿佛在湖面上流动闪耀的月光。我屏住呼吸，生怕惊动眼前那只羞怯的妖精，小心翼翼地辨识她胸前长袍与青色秀发上花卉的品种。她强忍着泪水，吞咽了一下，颤栗哽咽着说：“这里有我失去的一切，但除此之外也剩不下什么。我在这里游荡着……在你之前，从未见过任何生命。所以……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那样便没有仇恨、没有恶意……”
　　“——没有缺憾，毫无生机。”我迅速答上，这一幕令我有种怪异的熟悉感。我曾千万次好奇过死后世界的样貌，或许眼前这位仙子也同我一样许下过那个愿望，不慎应验了自己的魔力。“……恕我冒昧，您的长袍真美。像是夏日清晨露珠浇灌的鲜花，到了秋天再酿造成颜料涂抹而成的。”
　　“嗯……”她轻轻点头，轻俯身子向我迎面飞来，绕在我身边快速旋转了几圈。我没有试图转身追上她的身影，而只是感受那春季初放草地气味的抚慰。
　　她向我招了招手，轻笑几声，扇动着蜻蜓与蝴蝶般的四翼向前飞行，用流星余迹般的闪亮粉尘为我指引道路。我迈着自己孩童般的小腿拼命奔跑追赶，但跟随她就如追逐月亮一般——任凭她怎样娴熟地控制速度，也不可能将距离把握得如此精确。而随着我们二人在这片美景中穿梭跃动时，天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般黯淡下来。
　　我全速奔行着，双腿丝毫不觉得疲惫。但是渐渐地，一阵毫无征兆的睡意袭上了我的双眼。等到我真正醒来后，直到如今，都不曾再做过类似的梦境了。

[ZzNoah]

　　机器人习得了浪漫。

　　如果有人问你何为「浪漫」，你便敷衍道：「富有情趣的观察方式。」

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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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有情趣的观察方式

　　……是吗？
　　学校说，浪漫是一种源自骑士文学的精神，其衍生的含义有时专门用来形容爱情或性吸引的魅力或氛围。

　　你很不一样。学校的答案不会满足你。那些答案不够标新立异、语出惊人——也就是缺乏情趣。
　　——你会说，像我这么特别的人，仅是复述那种教科书似的冷静诠释，就立即为其赋予某种独特的韵味了。所以说，你是一个浪漫的人，对吗？
　　——你会说，你一向很讨厌那种冷静沉着的描述，它们是阻碍求知欲的罪魁祸首。嗯，是这样的。这个问题似乎在以教科书（其背后的学术委员会）的权威，遏止了人们嗓边的无知疑问。

　　你不服从教条的解释，因为你不服从你不信任的事物。（这又让我不禁联想到，你信任我吗？）我不信服哲学，而你甚至都不信服「科学」。
　　天是蓝色的。因为没有云彩和废气污染，因为天本来就是蓝色的。因为微粒散射与蓝光波长，因为普朗克黑体辐射定律，因为别人知道原理（别人知道了，我便不好奇了），因为如果你能弄懂那你肯定能得诺贝尔奖。因为这就是科学。如此而言，科学=上帝。

　　你说，你亲身体会过什么是浪漫，而那或许行得通。
　　平淡时有清新欢欣的幸福，兴奋时有纠缠胶葛的激情。那是一种非常强烈、绝望的臆症，那是两个无比孤寂的灵魂互相取暖，那是一种互相拯救的关系。要互相给予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不惜与世界为敌；要互相坦露寂寞、黑暗与心底的饥渴；要互相以困惑、危险与失败来触动；那么除了心意，什么都不重要。否则除了虚无，什么也不剩下。

　　如果有人再问我，浪漫是什么，我也会敷衍：是一种（浪漫，富有情趣的观察方式/源自骑士文学的精神/爱情或性吸引的魅力或氛围）。
　　你皱了眉头。我承认：是你。

[ZzNoah]

我像是一只手套，
为双手传递情意。
在期待着，
另一只手套。
2022.12.23

[ZzNoah]

幻想一位恋人，清澈晶莹。
以自负的贞洁，期盼邂逅。
但等等，你先想——
那未落实的欲望，龌龊淫秽。
2023.1.26

[ZzNoah]

冰是冷成固态的水，化了就叫水。
云是气溶胶，大部分是水。
而雨水落到地上，人们还叫它雨水。
这个名字蕴含着历史，哪怕只有一小会儿。
2023.3.6

[ZzNoah]

那是一种仿如由磐石与泥浆塑造而成的庞然巨兽。它那坚韧的厚皮通体没有一根毛发，仿佛剥离了所有生物的柔软，只留下最原始的防御。它那钝圆的身体如同泥石流般横亘于河岸之间，四肢粗短有力，宛若洪荒巨树的根系。它那巨颚像是某种异世刑具，咬合时发出大地碎裂的沉闷回响，吞噬的不只是水草，还似乎带走了河流中的寂静。它那眼睛浑浊且空洞，饱含着冷漠的杀意，仿佛曾目睹不可名状的深渊。

这些怪兽如同从黯淡的星河中坠落的幽灵，常年徘徊于水域之间，似乎深渊是它们唯一的庇护。在阳光下，它们的皮肤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那厚重的外壳逐渐龟裂，疼痛渗透到每一寸肌肤。为了逃避这难以忍受的折磨，它们只能夜晚或阴云密布的时刻，缓缓爬上河岸，进行它们短暂的、充满恐惧的陆地活动。然而，令人费解的是，这些怪兽居然也无法像寻常水栖动物那般游泳。每当巨大的身躯浸入水中，便会像石头般缓缓沉下，仿佛水底正向它们张开无声的大嘴。为了不永远沉入水底，它们只能时而踉跄着踏出水面，艰难地挪回陆地。看来，水是它们的栖息之地，却不是它们真正的归宿。

更为亵渎的是，这些生物的存在仿佛一台无尽运转的腐败机器，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令人不安的排泄。它们巨大的身体随着每一步的踉跄前行，体内那浓稠的液体和腐烂的废物似乎永远无法被完全消化，反而在它们的腹中不停翻滚，最终以一种不祥的方式倾泻而出。这些粪便如同黑色的淤泥般黏稠，带着难以忍受的腐败气息，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它们所经过的水域。河流因它们而变得污浊不堪，水面漂浮着一层恶心的薄膜，所有生机都在这种污染之下慢慢消亡。水草腐烂，鱼虾逃离，整个生态被它们的存在扭曲成一片死寂的荒野。而它们却毫不在意，继续吞噬、排泄，循环往复，预示着大自然终将毁于自身的悲哀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