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主题: 【论坛团】【COC7】《维娜·斯塔尔的收音机》  (阅读 19416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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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世界灰色的深渊中遨游,像一只年轻的海豚。

麋鹿和胜利女神一起离开了,同时带走的还有男人的灵魂。兰登庆幸自己没吃早餐,用几串眼泪汪汪的干呕硬撑过去,没让那股酸意凝为实物。
他感到四肢僵硬,拖拽着沉重的躯体;视角却拔地而起,俯瞰另一具破碎的肉身。鹭鸶细长的腿拨开糖纸堆,在波士顿公园漫山遍野的水草里寻找遗落的面包屑;男人的汁液渗入死者的疆土,生前的痕迹水落石出。

如果是在兰登的小说里,侦探就该捂着鼻子躬下身,翻遍受害者的口袋与衣领,抖动加害者的帽檐和靴帮,描摹血迹,摩挲伤口,比情人更加细致入微地探索他、钻研他,并得出讨好(或是拐带)读者的结论。

饥饿让人清醒,兰登不得不承认。
更重要的是,让入殓师不必在胡子里挑拣食物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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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 极夜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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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侦察 70% (35/14) 投掷: d100 = (78) = 78


  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馊油味从死者身上传来,但啤酒显然不是造成他如今下场的罪魁祸首。
 
  没有驾照或者别的东西能让兰登知道他是谁,这倒在情理之中,毕竟看他这副背心短裤加拖鞋的打扮,也不像是打算出门进城的样子。玫瑰桥是个人口不过千的小镇,他的身份等警察来后应该不难辨认,但问题是他为什么会在这,又死得如此离奇?

  他苍白粗壮的手指上残留着斑斑点点的蓝墨水痕,新旧不一,有些痕迹还相当明艳深蓝。他是个喜欢写些什么的人,至少这很明显。

  在翻找查看的过程中,兰登手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和其他……东西,而且能明显感到死者那柔软粘腻的皮肤冰冷得可怕,空气如此潮湿闷热,而这简直就像是从冰库里搬出来的。

  汽车已经抛了锚,兰登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就地修好它,而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就这么躺在大马路上,玫瑰桥大概还有两、三公里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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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这可不是某种来自同行的警示,兰登在枯叶上捻了捻手指。至于这具尸体会不会与普尔曼提到的案件有关?
他希望它们属于同一丛枝蔓缠绕的莬丝子,否则这朵玫瑰也太不幸了。

兰登简单地收拾了车里的私人物品,趁着阳光还没有彻底变得强烈起来,沿着男人的来路和自己原本的目的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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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5年上午12时14分,达戈·普尔曼的家中,兰登·格里尔与警探达戈·普尔曼共进午餐。

  “你的车已经拖回来了,我稍微看了下,线路撞坏了一块,修车钱我帮你垫了,毕竟要不是我拜托你过来也没这档子事。我这一般没人登门拜访,所以,威士忌?”达戈·普尔曼冲兰登晃了晃手里两个刚洗完的玻璃杯,努力地挤挤眼睛,露出强打精神的微笑。越是被禁止的东西才越能让人心驰神往,琥珀色酒液里的酒精被冷水冲淡后,能在舌尖释放出浓烈的麦芽香气。达戈小口地啜饮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兰登简述着案情经过。

  “维娜·斯塔尔的尸体是两天前她丈夫发现的,当时她男人查克·斯塔尔刚下班回家,发现维娜倒在地上,到处都是血,可惜了他们家新买的羊毛地毯。你明白吗?就和你刚才在路上碰见的那家伙,邦尼一模一样。所以你不用担心,你没什么嫌疑。”达戈吞下一口酒,端起盘子扫了几口鹰嘴豆泥,继续含混不清地说:“尸检结果好像还没出来,验尸官威廉姆斯博士在负责这码子事,他不太好打交道,是个势利眼。我给你弄张地图,因为我白天还得上班、巡逻、接孩子,局里不让我继续跟这案子,只能你一个人先查着了,不过要是找到真凶了别一个人上。”
 
  达戈含着叉子,在当地皱巴巴的旅游地图上给兰登圈出了几个地方:维娜·斯塔尔的住所、邦尼的住所、镇上的图书档案馆,以及这儿的警局。“你还没定旅店,是么?要不就,啊,住我家怎么样?玫瑰桥没什么外人来,旅店差得很,收的也贵。”他向兰登发出邀请的时候带着一种莫名的热切,以及害怕被拒绝的落寞,“等会吃完我就回局里,你可以去案发现场或者镇上随便什么地方转转,我大概五半接我儿子回家,然后我做好饭大概得六点多,或者带着我儿子去附近的小餐馆里吃一顿也可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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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登往酒杯里加了两勺糖浆,他和柠檬较劲的时候还能看见指缝里的血迹,但没关系,弹出去的半份酸味已经提前补足了。

“我很乐意,除非你晚上准备带别的女人回来。那样的话我就和你儿子挤一张床,负责堵住他的耳朵。”
空碟子倒扣在水池里,手提袋扔在床位。门后挂着歪歪斜斜的画,兰登把(洗干净的)手搭在达戈的肩头。

“把我捎到邦尼家吧,我猜你的同事也不在乎保护证据。他家还有什么别人吗?你可以在路上跟我讲讲这两家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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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5年8月14日,中午12时53分,兰登·格里尔坐在警探达戈·普尔曼充斥着烟草和皮革臭味的警车里。

  “这俩人几乎一点儿交集都没有,真的,不骗你。邦尼是个老单身汉,离群索居,住在镇子边缘,就是你过来的那边路上。维娜·斯塔尔新婚不久,生活还算可以吧,反正没听说过他们家经常吵架。”达戈单手把着方向盘,熏黄的两根手指间夹着一根不带滤嘴的骆驼牌香烟,土耳其烟草在淡黄色的纸卷里静默地燃烧,让车里升起一阵苦涩迷香的蓝色烟雾。

  下午1时07分,达戈那辆老旧的警车吱地一声停在邦尼的家门前,然后又轰鸣着离开了。邦尼·斯卡特家的大门虚掩着,百叶窗是拉开的,但阳光从这个角度穿不进去,里面的黑色阴影像是油墨一样浓重。这间屋子给兰登一种奇怪的冰冷感,在这烈日下,它就像是一个潮湿、冷冽的山间洞穴,简直都能听见虚幻的淙淙水声。
 
  房子里凌乱而肮脏,典型的中年独居男人住所,餐桌上除了一个已经发霉变质的三明治和半包香烟之外再无他物,墙上挂着波士顿红袜队的队旗,看来他确实相当爱看棒球。外面的太阳没法直接照进来,这里面阴凉、昏暗,但并没让人感到放松,只带来一种莫名的不安和焦虑。一台长方形的真空管收音机放在客厅正中央的地上,电源插头掉在插座边,它银白铮亮的外壳和这屋子里的霉菌、污渍以及灰尘格格不入,散发着迷人的现代科技生活色彩。
 

 
  当兰登·格里尔想要探查更多事物的时候,那会是个侦察检定,你也可以提出想要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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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确实就像野猪和咖啡一样毫不相关。”兰登采纳了达戈的介绍,这种信心来自于老友在香烟和职业上数十年如一日的品味和坚持。
假如他能在自己走远几步之后再飙出一抹沙尘,那就再好不过。

但是在这间不近人情的小屋里,兰登又怀念起那股带着铁锈和可可气息的烟草焦香了。
同为独居,自己的房间就算被洗劫过,跌落的书籍和挂画也会用散落的规律告诉来访者:它们曾经被精心养护和使用,并被等距排列。
而在这里,物件们获得了新的平等。

还好为人痛苦的那一部分永远是彼此共享的。
来吧,兰登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指尖有些刺痛,也许是对方的皮肤太冷,房间太幽暗;也许是毛糙失修的桌沿太锋利,沙发缝里的住客又怀揣暗器。
他站在走廊上,这里能够通向所有的门,也许不是每一扇都必须打开。但如果有必要,他就会这么做。
来吧,细数那些我们都知道的事情:

“我没有顺应必然。我没有预案偶然。
我没有从反例中得到教训。我没有从历史中得到教训。
我听凭各种力量对我恣意妄为。
我混淆了自由与放纵。我混淆了诚实与放肆。
我混淆了伤风败俗与特立独行。我混淆了梦境与现实。
我混淆了生活与俗世。我混淆了强迫与指引。
我混淆了爱情与欲望。我混淆了原因与结果。
我没有留意思想与行为的统一。我没有觉察到事物原本的样子。
我没有用冷水浴来克制悲伤。我没有用热水浴来克制激情。
我毫无目的地使用了自己的身体。我没有把身体的天性置于精神的天性之下。
我固执己见。我任人摆布。
我没有在自己身上费力。我没有在工作中创造自己的生存条件。
我没有在每个穷人身上看到上帝。我没有把弊病消灭在摇篮中。”

我已经知晓生之冷酷,死之哀愁。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以你那蓝色的笔墨?



【侦查检定】70% (35/14)投掷: d100 = (62) = 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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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5年8月14日,下午1时12分,兰登·格里尔蹲下身子查看真空管收音机时,借着昏暗的光线,隐约可见在木制的框架内侧,那排本该圆润剔透的真空管上结满了一层冷霜,当他伸手靠近,一阵寒意就侵袭向指尖,皮肤开始迅速泛起暗色绯红,冷气透过皮肉直刺骨髓。按钮调在一个未曾见过的频道:147.5

  下午1时15分,兰登·格里尔从沙发底下的抽屉里翻到了这本棒球记分册,硬纸壳的封皮上有一大块咖啡渍,外侧的两个角已经磨损烂了。内页泛黄的纸张有点儿发粘,蓝色的碳素墨水记着波士顿红袜队从1908年至今的许多比赛记录,还夹杂着邦尼潦草写下的只言片语,有欢呼,而更多的是怒骂。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好像一直都没什么特别的,直到最近的几页,字迹变得越发潦草、混乱、难以辨认起来,直到最后,深蓝色的墨水在纸上肆意地流动蔓延,描绘出一片古怪的放射状图形,以及四周那硕大显眼、癫狂潦草的、不断不断重复着的,兰登未曾见过的这个单词:

  奈 特 罗 什
 
  这片图形中间是一个好像在流淌似的多面体,许多射线从其中以一种不可论证但又确实所见的古怪规律直直地射出,然后弯折、卷曲,每一根射线都好像拥有独立的生命,它们颤抖着、震动着,几乎要跳脱纸张,刺入观看者眼中。这怪异的涂鸦里好像藏着一种难以言明的美丽,又包含对整个世界的恐惧和忏悔。

理智检定62/94  投掷: d100 = (89) = 89
0/投掷: d4 = (2) = 2

可能性的存在不能被证明。
过去的存在不能被证明。
外界的存在不能被证明。
自由意志的存在不能被证明。
道德不能被证明。梦与现实不能被证明。
意义不能被证明。命运不能被证明。
爱不能被证明。因果关系不能被证明。
知行合一并不合理。事物的本质并不合理。
伤感并不合理。热切并不合理。
目的是多余的。压抑是多余的。
自我是多余的。丝线是存在的。
没有什么值得付出。没有什么值得警醒。
上帝死于狼藉之地。恶毒如同玫瑰扎根。

那片深蓝色的墨水所诉说的,是不可知、不可见、不可名状、不可理解的恶意,是穿越星空的终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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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光必有暗。

一个声音在兰登的脑子里响起,随之是无数道投下的视线。
它们是…令人安心的金红色,在饱满的果实、镀金的奖章、温暖的炉火间流转,是父亲的茶匙、母亲的别针,最富有挑战的也不过是扑棱蛾子的绒毛和洒落的鳞粉。兰登蜷缩在他生命中最安全的角落,记忆里热忱的色彩和嗓音环绕着他。

这让他多少恢复了些力气去面对眼下的一片狼藉。

兰登从荒草地上爬起,折断的草梗散发出辛辣的气息。裹在旧外套里抱出来的真空管收音机就摔在面前,它显然不属于这栋小屋,那自然也不该留下来,更不必完好无损。兰登听说过这种新兴的造物,与沉稳的前身相比,真空管里不再需要大地的结晶,电磁波也得以更为自由和轻盈地传向更远之处——不论是百货商店能映出人脸的玻璃橱窗,还是眼前这座死气沉沉的破屋子。

正如此时此地,遥不可及的秋阳洒下光芒,一视同仁地落在无辜或有罪的人们的肩背。

多么神奇啊,它们本质上是同一种东西。

要当心它多变的表象,但不必惧怕。搞清楚它背后的始作俑者,正是我此行的目的。

兰登选了一棵粗壮的大树,把草草包裹的收音机埋在落叶堆下的浅坑里。如果维娜女士家里也有这个玩意,那事态就变得一目了然,应当足以让达戈去申请一份搜查令,按照调频去查查这个巫婆版KDKA广播电台的真面目。又或者追溯这件商品的来源会是更效率的做法,只要交易不是在昆西市场完成,就算不上大海捞针。

他就这样一路思忖着,小心地把某些不愿触及的单词和纸张藏在大衣的内袋里,走向旅游地图上老友划出的那个歪歪斜斜的圆圈:维娜·斯塔尔。



假如有任何地方需要掷骰,请让我来。
假如这部分还有啥值得侦查的地方,那么【侦查检定】70%投掷: d100 = (69) = 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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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8月14日,下午1时49分,兰登怀里的真空管收音机在骄阳之下反射着晃眼的寒光。
兰登摔坏了它,这台漂亮的收音机将永远定格在那个频道:147.5



下午2时11分,兰登身处这条安静的街道,在阳光下每一栋房子都长得这么像:白漆的木栅栏、修整过的草坪、低矮的二层木制独栋。斯塔尔家沉默地藏身其中,如同镜廊中的倒影回响。

给兰登·格里尔开门的是一个穿着蓝色条纹衬衣的男人,他没刮干净的胡茬像是苔藓在石膏般冷白色的面庞上肆意生长,眼里的血丝就像是苔藓里游动的邪恶蠕虫一样密集。这一定是查克·斯塔尔,你听达戈说起过的,维娜·斯塔尔的丈夫。

他一开始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但当兰登·格里尔说明来意后似乎显得很失望, 查克颓丧地把身子从门缝处让开,一屁股坐回他那张漂亮的深红色刺绣沙发上。深色实木的柜子和书架上放着许多夫妻两人以及家人的照片,还有各种彩色的陶瓷小摆件。印着精细藤蔓花纹的绿色手工墙纸上挂着个很旧的木制报时钟,脚下暗绿色的羊毛地毯传来泥泞般沉缓绵软的触感,有漂亮玻璃花盏造型的灯没打开,兰登能看见客厅中央的那一小块地毯上染着一大片肮脏的暗色,隐隐约约散发出腥臭味。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查克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双手交叉着来回扭动,然后点上了一支好彩牌香烟。烟盒被他丢到茶几上,白纸盒上面的红圈在斯塔尔家的昏暗里就像是一颗发光的眼睛。

烟盒旁边是一台浅黄色实木外壳的真空管收音机,插头并没插上,它只是缄默地蹲守在此。


检查斯塔尔家的详情、询问查克,都是侦察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