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莉卡梦见自己回到了孩童的时代。那个时候是无忧无虑日子,在狩猎林里与艾米莉亚捉虫子、捉弄拉尔森、听取吟游诗人的恋爱故事……一切就像美好的日子,就像那名玛丽‧安特瓦纳特王妃所过着的日子。那个时候,自己几乎没有难受的时刻,即使只是小小地逃一次课,也能让自己偷着乐半天;哪怕被父亲责骂而闷闷不乐,只是祈祷和玩弄一下艾米莉亚,就能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
女孩渐渐长大,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爱莉卡看着眼前这名女孩的转変,感到胸口有些刺痛——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在十六岁时,走进爱莉卡生命的两个人,分别是一男一女。一方是拥有星辰之眸的男子、一方是拥有银月之躯的女子,前者陪伴了爱莉卡的后半生、后者改変了爱莉卡的前半生。
为什么,同样是七阶的他们……即使只是在梦里,但爱莉卡畏缩地握住了自己的双臂,她第一次遇到了足以与自己并肩的同龄人,但他们都比自己出色太多了。在十年前燃烧的伦尼之都上,两人掌握了所有的情况,但自己却一直处于状况外,甚至在最后因为与美云的两败俱伤而退出了战场。
年纪轻轻,却能拥有手持镇国之器与那伊奥奈特一起将归正宗当时的教宗就地斩杀的力量、协助建构魔网的知识、将作为魔网锚点的圣枪紧紧握在手中的权力、甚至一定程度上通过星辰预测未来洞悉先机的优越性——可谓万能者的欧利文。
年纪轻轻,却能拥有不似人的倾国美貌、三种流派中突破白银位阶最困难却又已经在十年前便进阶的法师潜力、在伦尼时将局势稳稳地把握在手中的手腕——甚至是那两年后才能窥视的,那创作新的思想形态,超越时代的大脑……莎蒂丽。
如果说谁比较让爱莉卡忌惮的,毫无疑问便是名为莎蒂丽的女子。在伦尼的时期,爱莉卡对欧利文的理解并不少,在不时的窜门中,她明白欧利文有不少俗世眼中的缺点——好色、爱逞强、不太懂得表达自己等等,这些缺点让爱莉卡对看似高高在上欧利文少了一分戒心。在伦尼以后,她认为自己与欧利文之间是平等的,自己与对方就像一个地位相等的朋友一样……因此,爱莉卡在那个时候,甚至没有过多关注欧利文。
但莎蒂丽对于爱莉卡来说,便像是一个被未知覆盖的神秘女子——自己知道她的什么呢?虽然在伦尼时也不时有跟她见面,但在她那几近完美的性格面前,自己的劣处都像在相处中被一点点的放大着……
……为了弥补与她的距离,妳又做了什么呢?
爱莉卡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虚影,但失神的爱莉卡却没有发现这一点,她的话像是说给眼前的人听,却又像自言自语:“我逼使欧利文跟我订婚了。他是个喜欢权势的人,也是想让自己国家変好的尽责王子,所以我明白他是不会拒绝的。我什至利用了美云,那个现在失踪了的女子,欧利文的初恋。我立在制高点中,欧利文手到拿来,莎蒂丽也不过尔尔,恋情失败了的女子罢了……我享受这种感觉。”
……妳真的是这样想么?
爱莉卡摇摇头,她瞳孔深处的迷茫越来越重:“怎么可能?差距并没有変小。那只不过是我的自我欺骗而已……随着我爱欧利文越来越深,莎蒂丽没有再出现在我面前,也没人敢提起她的名字,但这样反而使得我心病越来越重——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存在这样的人呢?”
……那么,妳爱你的丈夫嗎?
爱莉卡抬起了头,虚影终於映到她的眼眸上:“——我爱他。”
……妳记得妳的承诺嗎?
爱莉卡闭上了眼。
她轻声地说着当年自己那一天立下的誓言。
沒有人听到……但,改変了某种情況。
比如说……
“哈,这不是很清楚嘛?”
虚影渐渐化为实体——那是爱莉卡,那是穿着十年前,牧师服与铠甲的爱莉卡‧诺兰德,与往日的自己一样,威风凛凛。
“妳……为什么……?”爱莉卡困惑地看着眼前的自己。
不……那不是爱莉卡。那是异质的……“存在”。
她马上领悟到这点,即使那是拥有自己容貌的存在,但却并不是自己。
“妳知道嗎?太阳为什么会是世界的中心,为什么連彌赛亚都以此作为衪的象徵物?”异质的存在沒有理会爱莉卡的话,而是这样问她。
爱莉卡反射性地回应:“——光是好的,神在第一天创作出來的事物,所以作为散發光源的太阳,就被認作为主的化身。”
异质者摇摇头:“不,是因为太阳是【强大】。”
她揮揮手,爱莉卡的这个梦境突然陷落到一片溶岩之海上——但其中的两人毫髮无损。异质者向流着冷汗的爱莉卡指向了不时喷湧着炎之洪流的溶岩海上:“这样的风景直徑超过千万公里,比起我们身处的大地庞大百倍,一名傳奇强者只要落到其中,沒多久就会連渣滓都不剩下來。这就是炽阳的强大,在炽阳的力量面前,无论是泛泛众生,或者月和星都不过是垫脚的存在罢了。神的国度之所以还存留在地上,都是因为使徒十字与借用炽阳的神术……妳明白这个意思么?”
爱莉卡轻声的说:“……你是指……力量?”
异质者点了点头:“对,神权也罢王权也罢,持有力量的存在才能夠立於众生之上。那名为莎蒂麗的小女娃假如沒有银月的力量,也不过是隨手被暗杀掉、根本泛不起风浪的雜鱼罢了;妳所爱的人也是,要是沒有星辰的天赋,王儲之位根本论不到他來坐。这只是……三岁小孩都会懂的道理而已。”
“而妳——爱莉卡‧梅丹佐,是天生的最上位者。”
异质者把手伸到爱莉卡面前,然后捏紧:“这就是妳——面前有什么阻拦,那便將之击溃、想要什么,就拿到手上,妳无需担心什么……”
“——因为,妳將重新立起梅丹佐的国度。”
异质者把手指往天上:“看啊——把这炽阳的奧义刻在脑海中,每当妳回忆起这一刻,妳便会把眼前一切夺到手中的自信——”
在溶岩之海的另一方。
那无尽的漆黑之海上……太阳,升起來了。
永‧恒‧炽‧阳
在晨曦朝阳升起来的那一刻,冲天的光柱于王家狩猎场的大坑直贯天际!
其激射而出的光芒,甚至掩盖了太阳刚出来时的辉光。
“原来如此……拉尔森所说的就是这个么?”
光柱崩碎,一名充满了神性的女子从内里出现,她踏在空中,如同走着下向的阶梯一般从空中走下来。
“对自己的想法……啊啊,没错,小时候我拥有,现在我缺乏着的……那便是昂首挺胸,相信自己的力量。”
与昨天的女子简直是两名不同的人,丰满的自信无法掩盖地于她的身上泛滥出来。
“——伊丽莎伯,从昨天开始就在那里了吧?让妳久等了,找我有什么事呢?”